叶灵泷是认真的。

把赫连放和烈阳殿的那些个弟子救下来之后，在回程之前，叶灵泷让赫连放给她现场结了个账，在场的所有人都看见了。

赫连放没想到她一百灵石都要收，于是硬着头皮掏了钱。

交完钱之后，他却没有跟其他弟子一块儿走，叶灵泷坐在长羽灵雀上回头看了他一眼。

“作甚？还要我请你走么？”

赫连放站在原地看了一眼他那些伤痕累累的同门，又看了一眼叶灵泷，然后摇了摇头。

“我不跟你们走了，你带我的师弟们回去吧。”

听到这话烈阳殿的弟子们一下子急了，他们赶紧往赫连放的方向跑了回去。

“大师兄！你一个人要去哪里？”

赫连放后退一步，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已经尸化了半边的身体。

“去我该去的地方。”

“哪里是你该去的地方？你是烈阳殿的首席，就该一直带着我们走下去啊！”

“可我现在跟你们已经不一样了，你们看不到吗？我已经半个身子不是人了，要不了多久我整个人会变成彻头彻尾的怪物！一个怪物怎能当烈阳殿首席？届时，我恐怕连理智都不会有了，我跟着你们走，只会害了你们！”

赫连放说完，烈阳殿的弟子们全都忍不住落了泪，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们跟鬼魂殊死搏斗的时候他们都没哭，可如今到了这个点上却无论如何也忍不住了。

看到他们这个样子，赫连放干脆别过头去，多一眼也不愿意再看他们了。

“可是大师兄，我们怎么能丢下你呢？这些天无论多难多险，你从来就没有丢下过我们啊。”

“你们就当我死了吧。烈阳殿进来的时候二十个弟子，如今加上我也就剩了十个。你们就当做烈阳殿死了十一个吧。剩下的你们九个人以后好好的活着，跟着叶灵泷，她…会带你们出去的。”

“大师兄，你在我们心里永远不是怪物，你不走，我们也不走！”

“对！我们同甘苦共患难，我们都不走！”

看到烈阳殿的弟子齐齐回来，赫连放浑身一震，整个人又惊诧又感动，一时之间心情非常复杂。

“真是令人感动啊，幸亏我有先见之明叫你们大师兄先付了一百灵石，不然你们如今都不走了，我就白干这一场了。”

……

叶灵泷这一句煞风景的话一出，所有的情绪一下被止住了，大家都回过头愣愣的看着她。

是啊，钱给了，人又不走，那岂不是便宜了她？

“要我说你们差不多得了，吸鬼这事你们大师兄又不是第一次干，只不过以前吸得少能控制得住。现在虽然吸过头了，但索性还没吸崩，应该还能抢救一下。”

听到这话，烈阳殿弟子包括赫连放在内心情更加复杂了，大师兄以前做的坏事她能不能不要拆穿得那么直接？他不要面子的吗？

但他们还真的埋怨不起来，因为在末尾她说了大师兄还能抢救一下！

“你真的能救我大师兄？”

“我们青玄宗带了神医的。”

这话一出，烈阳殿弟子包括赫连放全都激动了起来，有救，真的有救！

太好了！遇见叶灵泷真的是太好了！

“不过，寻医问药那是另外的价钱。”

……

她能不要总是在关键时刻煞风景，乱气氛吗？

最后赫连放还是怀着复杂的心情上了叶灵泷的车队，临走之前叶灵泷把跟他联手诛杀的那只鬼兽的尸体收了起来。

近距离再看这只鬼兽的时候叶灵泷确定了，这玩意不止一只，情况永远比预想的还要糟糕。

叶灵泷带上了烈阳殿的十人，他们没有办法继续巡逻下去了，于是便一起赶回了大本营里。

回去的时候，她已经能看到有弟子在大本营之外跟鬼魂干架了，数量还不少，看样子大家已经成功的卷了起来。

走进大本营里，叶灵泷喊了一声小罗子，他便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叶子姐，有什么事吗？”

他刚问完就看到了她身后的赫连放和烈阳殿众人，顷刻间笑容便从他脸上消失了，声音里还带了几分哽咽。

“就，就剩这么点人了？”

“是啊，我们就剩那么点人了，其他人都已经死了。”

听到这话，罗延忠忍不住红了眼。

一直以来，他跟着叶灵泷跟着实力最强的青玄宗和昆吾城，大家都相安无事让他差点就忘了这是个多残酷的地方。

这里每分每秒都在吞噬人命，这些人里，有陌生人也会有他们认识的人甚至同门，很可能在不久的未来，就轮到他们自己了。

“你们还活着就好，活着就好，身上伤那么多，我带你们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烈阳殿的弟子点了点头，跟着罗延忠走了，有他在，他们在这里也舒坦许多。

“你一直跟着叶灵泷？”

“是啊，不止我，还有昆吾城的，后来还遇到了七星宗和隐月宫，我们烈阳殿是最晚一个归队的。”

罗延忠声音越来越低落，但一想到不能那么丧，会影响大家的情绪，他又笑了笑。

“没事，至少我们归队了，大家都安全了。”

“都安全了吗？除了青玄宗和四大宗门，其他十大宗门的人是不是一个都没能归来？”

罗延忠一愣，眼睛又忍不住红了一圈。

“他们也许在别的地方有其他的际遇了吧。”

这话其实他自己都不信。

除了一开始就跟青玄宗走一块的昆吾城，七星宗、隐月宫、烈阳殿哪个没损失弟子？而且越晚集合的宗门损失得越多，到这个时候还没集合的，基本上不可能再集合了。

没有组织和依靠，在福岛这样艰难的环境下，根本就活不下去。

气氛一下子低落下来，大家都沉默了，在沉默中处理着伤口。

叶灵泷叹了口气，转身找陈七元和花诗晴去了，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还在研究她出门前给的那一根断臂，旁边摆着一大叠纸，上面写了不少笔记。

“七元兄，四师姐，情况如何？”

他俩转过头来，看向叶灵泷的时候表情一脸的凝重。

“情况不太妙。”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