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天把卤味全卖光的后果就是顾家两口子在大年三十这天仍旧起了个大早。

天光刚亮，两人就开始忙碌，忙着做卤味、炸四喜丸子、炸香酥肉。

顾希希被一阵喧哗吵醒，她用枕头捂住耳朵，也不知道顾浩浩的精力为什么如此旺盛。

起床，穿了件陈女士新买的浅红色羽绒外套，走到窗边。

窗帘上隐约透着光亮，拉开窗帘，可以看到窗外竹林叶片上斑驳的阳光。

她的房间朝西，窗户老旧，风可以从窗户的木楞间隙中漏进来。

如果风大一点，木窗户被吹得发出砰砰砰的声响。

顾希希走出房间，刚打开房门就闻到一股炸肉的香味，她一阶一阶走下楼梯，到厨房看见小姨和小表弟都在。

“小姨。”顾希希清甜的嗓音开口叫人。

“希希起来啦？读高中这么辛苦怎么不多睡一会？”

“这么吵她肯定睡不着。”陈女士把一个个肉团放进油锅，”滋啦“声不绝于耳。

“被香味吸引下来了。”顾希希吸了吸鼻子，好久没吃陈女士做的炸丸子了。

陈女士左手一指，指向桌子上放着的竹篮，“里面是刚做好的四喜丸子，你趁热吃，对了锅里给你热了粥和鸡蛋，配着四喜丸子吃。”

顾希希顺着陈女士的手指看过去，好家伙，桌上满满当当的全是炸丸子和小酥肉。

刚炸好的酥肉外脆里酥，四喜丸子金黄松脆，咔嚓一口，半个丸子入嘴，别提多好吃。

顾希希看着乖乖地坐在边上吃丸子的顾浩浩和小表弟，忽然能理解了。

四喜丸子个头不大，两口一个，两人吃得像两只肥硕的大仓鼠。

“希希，等会把这一篮给你大伯母送去。”顾希希吃好饭，陈女士的任务随之分配下来。

“老顾，这些送我哥嫂那边的，等会你骑车去送。”

“小妹，今年轮到你家请客，这些丸子、酥肉多带点去，放冰箱里一时半会坏不了。”说着，陈女士拿出一个较大的竹篮，往里面放油炸小吃。

“姐，差不多了。”小姨看老姐一直往里面放丸子，忙上前拉住她的手臂。

“小孩爱吃，你看我那边还有一大盆没炸呢。”

陈女士太热情，小姨申盛情难却，只好随她去了。

顾希希送丸子归来，走到陈女士边上，跃跃欲试，“妈，你去休息会，我来吧。”

“没事，希希你读书辛苦，难得能休息一天，你旁边呆着就行。”

顾希希笑笑，“妈，我都习惯了。”

陈女士手里动作不停，她左手虎口处挤丸子，右手上的勺子灵活的将丸子刮到油锅。

“你要是觉得空，监督你弟做作业去。”

她的话还没完全讲完，吃的正欢的顾浩浩抬头，一脸不乐意，“妈，今天大年三十......”

陈女士分出精力，抬眼瞪了顾浩浩一眼道，“大年三十就不用写作业了？大年三十你不也得吃饭睡觉？”

顾希希笑脸盈盈，见小弟一脸不认同、略带委屈的表情，她连忙收住笑，捂着嘴道，“妈，你不是让我休息吗，监督、辅导作业可比帮你炸丸子累多了。”

......

忙到中午，陈女士才把丸子炸完，卤味也做好了，在卤汁里浸着等凉透了捞出来。

午饭简单炒了几个菜应付过去，陈女士和顾爸爸开始为晚上的团圆饭做准备。

洗菜的、剖鸡鸭鱼的，两人分工合作，还有顾希希这个打杂的，一会切葱，一会剥蒜，一会洗完。

下午三点多，大伯一家上门，今年的年夜饭两家合在一起。

顾爷爷坐在摇椅上，精瘦的脸上洋溢着笑容，两个儿子慢慢过上好日子，比给他吃山珍海味都开心。

顾大伯在堂屋里坐下，陪顾爷爷说说话，大伯母和大堂哥则是直奔厨房。

大伯母进了厨房，抢过顾爸爸手里的活，“我来吧，你陪爸聊天去。”

顾伟伟手里拿着一个黑袋子，郑重地交到顾爸爸手上，“二叔，里面是两万块钱，你数数，剩下的四万我今年是还不上了，明年过年我一定能还。”

“这......”顾爸爸看了眼自家老婆，见她好像没听到，他便有点手足无措。

大伯母见他这副表情，忙说，“早就该还了，以前家里拿不出钱就算了，现在伟伟出息了这钱早该还了。”

顾爸爸松了口气，“你先把街坊邻居的钱还了，我这边不急。”

“放心吧，二叔，邻居这边没多少了，还有三四万，剩下都是我妈那边的亲戚，二叔你这边还有四万。”

顾爸爸没多说，拍了拍顾伟伟的肩膀，“好样的，咱顾家就没不着调的！”

小插曲没引起什么风浪。

顾爸爸把钱藏到二楼房间，马不停蹄下楼开始忙碌。

他把红色透明塑料桌布铺在圆桌上，从厨房里拿出一叠叠盛酒的小酒碗、一摞筷子，按照往日的习俗摆放整齐。

之后便去厨房，把烧好的菜一盘盘端出来。

四点一过，大圆桌上的菜已经放得满满当当。

顾大伯走去厨房，“弟妹，菜太多了，你们别忙乎了。”

顾爷爷从堂屋角落的箱子里拿出早就买好的“纸元宝”、蜡烛，又从杂物房拿了一个破旧的大脸盆，自制的烛台。

顾爸爸给小酒碗里分别倒上酒，又拿了几碗饭放在桌上。

顾爷爷则是点上蜡烛，点燃了“纸元宝”开始敬拜先祖。

往日顾希希最不信这一套，觉得顾爷爷过分迷信。

但自从重生回来后，她对顾爷爷的这些敬祖宗、先祖的行为有了敬拜之心。

等一系列步骤完成，半个多小时过去了。

大伙忙着把酒倒到一个大碗里，收起了小酒碗和饭，又把重复的几盘菜端进厨房。

陈女士把提前准备好的火锅端到堂屋的大圆桌中央，把早就准备好的丸子、酥肉、牛羊肉等放在了圆桌一旁的小矮柜上。

顾浩浩看着一大桌菜，囔囔着，“好丰盛。”

顾爷爷上桌，坐在朝南的主位，他拿起筷子说了句“吃吧”，一家人才纷纷放开手脚。

顾爷爷他们喝的是刚才倒在小酒碗中的老酒，顾希给陈女士和大伯母倒上饮料，又给浩浩和自己倒了一碗。

饭桌上，几个小的负责吃，几个大的负责侃大山。

“我买了烟花，忘记带来了。”顾伟伟一拍脑袋，“我回去拿。”

说着拔腿就跑。

“你把家里楼上楼下的灯都打开，别忘了。”顾大伯扯着嗓子在后面喊。

两家人其乐融融。

所以啊，不管是兄弟姐妹还是朋友，共同进步有共同话题才能走到一起，否则只会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