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空间岂是容易被掌握的力量。

自从仙域将人类从奇兽的奴役中拯救之后，足足两千万年后才产生衍星族。而从整个世界拥有文明开始，也就是从龙族产生文明一直到现在一共一亿年的时间里，真正能够掌握空间力量的也只有衍星族一族，哪怕将奇兽算在内也是一样。

哪怕有一些奇兽能够掌握一定空间力量，但也是极为浅薄的能力，最多做成空间扭曲而已，单单与传送法阵和空间指环相比都是天壤之别，更何况是衍星族真正的空间能力？可以说在四大种族中，虽然在属性上只有仙域的仙气才算是真正的极限属性，但衍星族能做到与仙域平起平坐，就是因为空间力量的特殊性和唯一性。

空间力量与其他不同，火焰分为无数种，水分为无数种，任何属性都用无数种形态，但空间却没有。空间是恒定的，只有一种，所有想要掌握空间力量的生命，领悟的道路都是同一条，没有任何区别。

越是单一而明确的大道，越难。

到处都是空间，但越是如此寻常的事情越无法领悟。

黑夜的两万五千丈高空之中，陆安和李棠站在月光与星光之下。李棠足足站立半个时辰，却没有任何特殊的感悟。

她只感觉到压力和冷，除此以外什么也没有。

从站定开始到现在，陆安一句话也没有说。换做寻常天师看来，或许会认为陆安根本没有教导李棠，这与李棠自己领悟没有什么区别。但真正悟性强大的天师绝不会这么认为，李棠也是一样。修炼的环境非常重要，陆安让她在这里修炼，相当于帮她确定修炼的环境，不再对这方面的选择产生怀疑，而是专心修炼。

两万五千丈的压力和寒冷，在不断消耗九级天师体内的力量。即便是李棠，在这种环境中也不能待太久时间。

不过，陆安陪她在这里站立，哪怕陆安不怕冷，但撕裂的压力也会对陆安造成很大负担。陆安不开口说走，她不可能走。

又足足过了半个时辰，李棠的压力明显变得更大，体内的力量也产生十分明显的消耗。整整一个时辰内她不断去感悟空间力量，但是却什么也没感觉到。

就在这时，陆安开了口。

“不要用身体感悟空间力量。”陆安看着李棠，认真说道，“你首先要做的是用思想理解空间，想象空间是什么。也就是说你要先做出设想，再用身体去感知空间，调整你的理解让其设想越来越贴近现实。”

李棠闻言身体微震，轻轻点头。

言毕，只见陆安抬手，刹那间两人周身的空间产生扭曲，足足持续十息之后爆裂开来。

混乱空间出现，在陆安不断释放力量的情况下持续十息，而在陆安将力量收回的瞬间，存留的力量极速消散，而在力量消失之后，混乱空间完全瞬间恢复如初。

李棠置于空间变化之中，亲眼看着一切发生。这种空间变化对她来说太熟悉，随便出手就可以造成，但却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专注观察过。

陆安只是出手，但并没有说话解释。他很清楚在李棠理解领悟的过程中，很可能自己越解释越会让李棠感觉到混乱。并且就算是自己说出感悟也不可能让李棠有太多理解，就连当时衍星族长教导自己时都没说一个字，他的空间能力一定与衍星族长有天壤之别，更不需要说什么。

空间变化之后，李棠的眼神先是十分凝重和认真，但在过去一刻之后再次变为迷茫。无论她怎么想，都想不出空间到底是什么。一切都没有变化，在她的认知中空间就是空间，就是最纯粹的物质。就好像一个凡人不会去想自己为什么会有思想、自己为什么是人而不是其他动物一样，身在空间之中，李棠太迷茫。

所以，陆安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破局。

在他看来，能让李棠领悟到空间力量的方法有两种，第一种就是破坏空间，让她从破坏到复原中进行感悟。但是第一次尝试看来，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

当然，陆安不可能仅仅一次就认为这种方式无效，也不可能就给李棠一次机会。他必须要不停让李棠尝试，至少要持续一段时间甚至几天、几个月才可以。

轰------

两人周身的空间再次爆裂，当然是由陆安出手所为，他不让李棠动用任何力量，只专心感知即可。

第二次陆安将空间扭曲、破坏的时间更长，第一次是十息，第二次足足半个时辰。在如此长的时间里，李棠抓紧每一瞬全力感悟，没有丝毫松懈。

其实，在持续破坏空间半个时辰的过程中，对陆安来说也是一种考验。他发现，在越高的空中破坏空间越难，这里的空间是八级天师绝对无法破坏的强度。别说破坏，就算是对空间产生扭曲或者裂隙的影响都无法做到。此时此刻他要维持这等强度的空间破裂需要不少力量，而长时间维持更是消耗庞大。

不过，陆安发现这一点后反而很开心，因为现在的他最需要的就是压力。他虽然每天都到外界修炼，但九阶奇兽太稀少，几天都碰不到一个。并且九级的境界差距太大，若是遇到真正强大的九阶奇兽他甚至没有反抗的机会，能在高空中发现产生强大压力而又相对安全的办法，让陆安非常开心。

高空，似乎是他的修炼圣地。

而且，似曾相识的感觉重新归来，虽然越到高空承受的压力越大，但却有一种解脱感出现，并且越高越强烈。

这种感觉，仿佛挣脱桎梏后的轻松和快感。

陆安并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无论如何他都不会放弃任何一点特殊的感知。这种感知让他确信，他应该将修炼的重心转移到高空来。

从子时到卯时，足足三个时辰过去，破晓即至，星月退散，天色逐渐明亮起来。

经过整整一夜之后，陆安和李棠都明显变得疲惫。陆安更累，哪怕他不需要抵御寒冷，但他的实力比李棠低太多太多，对抗撕裂的压力和空间对他的消耗太严重。而李棠虽然比陆安好，但此时此刻美丽的脸庞也变得青白。强大的寒气对她产生太多困扰，此时此刻的她真的很冷。

一夜，毫无收获。

但是李棠并没有失去信心，修炼到她这个程度，若是还以为修炼能够一蹴而就便太蠢了，也根本不可能到达现在的境界和实力。

李棠早已做好长期努力的准备，并且将陆安的疲惫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虽然知道陆安肯教自己空间力量是为了利益和实力的考虑，但即便如此她也非常感激。能将如此强大的力量教给自己，这绝不是单单用利益就可以说明。

“今天就先到这里吧。”陆安真的很疲惫，但非常克制尽量不表现出来。他深吸一口气，压低声音对李棠平静说道，“今夜亥时我们再来此处修炼，以后若无特殊情况，我们每晚都来到这里修炼。”

“好。”李棠看着陆安，清雅的声音安静说道，“多谢陆公子。”

陆安轻轻点头，便与李棠分别，在高空中留下传送法阵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