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梁头坐在办公室里想了一会，气哼哼的来到厂部办公大楼。

张衍马上就要被挖走了，他这个光杆司令院长还有什么意思？

除了招惹一些笑话之外，所谓的红星医院算是彻底废了。

他老梁头虽然牛逼轰轰的，可他自己知道自己，他就是个土郎中出身的军医，也就是趟过草地，爬过雪山而已。

组织上把他安排到轧钢厂，原本是让他当个管理后勤的副厂长的，是他自己主动要求，到医务室来工作。

后来，厂里提议要把医务室扩建成医院，他也是第一个支持的，甚至找了一些关系。

可是，谁能想到，医务室改成医院半年多了，居然招不来医生。

一开始不是没有，只是在老梁头看来，医术还不如他，要来干什么？

结果就是：红星医院成立半年，医生加上他一共就三个。

老梁头径直来到杨厂长办公室，他不敢去找书记，因为面对书记，压力太大。

书记也是趟过草地，爬过雪山的主，原来就是指战员，身上的威势比他凶狠的多。

此时，杨厂长办公室里正有客人。

“梁院长来了？快请坐！

我给你介绍一下·······”

“不用，我认识！西城医院大名鼎鼎的楚院长，我怎么会不认识？”老梁头看到楚云龙，一点好脸色都没给他，声音冰冷的说道。

老梁头和楚云龙的过节，其实很简单，他相中的几名医生，最终都被楚云龙给截胡，进了西城医院。

老梁头能给楚云龙好脸色才怪。

“杨厂长，我的建议不妨考虑一下，是龙就应该翱翔于天际，而不应该····

其实，这件事对你我两家都会，是双赢的局面。”楚云龙对老梁头的态度并没有在意，而是微笑着对杨厂长说道。

杨厂长心中一阵气恼，是龙就应该翱翔于天际，而不应该·······

不应该什么？屈居于水池？

虽然楚云龙没有说出来，可他的意思谁都知道。

把堂堂轧钢厂比作小水池，换成谁谁不生气。

今天楚云龙就是来找杨厂长商谈借调张衍的事情，原本想交给赵鹏程来办这件事。

可是，考虑之后，楚云龙还是决定亲自出马。

对待人才，楚云龙向来都是望之若渴。

一位能做断指再植手术的天才，他再郑重一些都不为过。

“杨厂长，楚云龙来干什么？”老梁头察觉到不对劲，直接出声打断，盯着杨厂长问道。

“呵呵，梁院长，我来是希望能够和红星医院达成合作，结成帮扶对象。

另外就是聘请你们红星医院的张院长到我们西城医院挂职。”楚云龙笑呵呵的说道。

原本以为张衍只是红星医院的一名普通医生，没想到一番调查之后，才发现红星轧钢厂对张衍的重视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居然把这么一个年轻人提拔为副院长。

虽然红星医院现在只有两名医生，一个是院长，一个是副院长，有点好笑。

可级别在那摆着，怎么说也是正儿八经的国家干部，副科级干部。

“不可能········

等等，你说挂职，什么意思？”一句话不可能脱口而出之后，老梁头突然意识到不对，又连忙开口询问道。

合作，帮扶，狗屁！

之前楚云龙就是打着合作，帮扶的口号，截胡了好几个他相中的医生。

“挂职，就是张院长的组织关系继续留在红星医院，平时还是在红星医院坐诊。

只在我们需要的时候，去西城医院做手术。

当然了，既然是合作，帮扶，我们也不能不有所表示。

我们西城医院会安排两名医生过来，给张医生做助手。”楚云龙很大气的说道。

“此话当真?”杨厂长激动道。

“当真！”楚云龙十分肯定的点点头。

“你会这么好心?”

“梁院长，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

可，之前那几名医生不愿意留在红星医院，并不是我从中作梗。

实在是你们红星医院没有留住人的条件。

他们即便是不来我西城医院，也会去别的医院。

你应该明白，国家医疗人才有多么稀缺。

他们都是正规院校毕业的医生，去任何一家医院，都有人抢着要。”看在张衍的面子上，楚云龙耐心解释了一句。

楚云龙并没有说假话，之前老梁头认为的被楚云龙截胡，只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

建国刚刚七年，不要说医学生，哪个行业不缺人才?

这个年代，高中毕业生已经属于高学历，可以安排正式工作。

更何况是中专毕业生，大学毕业生，这在任何一个行业里都是宝贝。

医学生更是如此，一个中专毕业的医学生，就可以到各市级医院工作。

转正后，工资就是四十二块五，妥妥的高工资。

这样的工资，可以养活一家五口人。

这么吃香的医学生，会来红星医院，这样的厂办医院?

只能说是老梁头想多了。

张衍的前身之所以来，那是因为前身只会简单的清创、包扎、缝合。

“你说的是真的?给我们派两个医生过来?”老梁头早已经忘记了和楚云龙的矛盾，心里只有楚云龙说的派两个医生过来。

“当然是真的！我楚云龙从来不说假话，空话。”楚云龙正气凛然的说道。

“好！我同意了！”老梁头不等杨厂长开口，直接表态道。

表完态，才想起还有一个杨厂长，他此时领导。

又赶紧看着杨厂长，希望他早点答应下来。

“如此，我就替轧钢厂的一万多职工，还有数万家属谢谢楚院长的好意了。”杨厂长含蓄的笑着说道。

杨厂长现在心情很好。

真是双喜临门啊！

经过他和书记，最主要还是刘厂长的努力， 终于找到了两名医生。

这两名医生，虽以前只是游方郎中，可根据了解，还有有些真本事的。

没想到，那边刚刚敲定，这边楚云龙又给他送来两名正规院校毕业的医生。

“杨厂长，您看是不是请张院长过来一趟，毕竟是张院长到我们医院挂职。

所以，有些事情，还是当着张院长的面定下来比较好。”楚云龙很谨慎的建议道。

“对，对！是应该把小·····张院长叫过来。”杨厂长笑道。

原本习惯性的要喊小张，可是一想到人家楚云龙一口一个张院长，干脆杨厂长也跟着改了口。

人才，值得尊敬。

杨厂长拿起电话，打给医务室，通知张衍到厂长办公室里来一趟。

此时的张衍，正忙着给病人看病。

如今，他在轧钢厂家属这个群体中，也算是有了一点名气。

没有电视机的年代里，老娘们的传播能力就是最强的。

厂里发生点事，不用三天就能传遍整个厂区包括家属院。

如果是男女方面的事情，用不了一天就能传遍。

有了名气的后果，就是找他看病的人越来越多，医务室逐渐忙了起来。

病症也多了起来，不再限于感冒发烧，腰腿疼痛这类疾病。

当然了，腰腿疼痛的病人还是最多的，他的膏药在轧钢厂的家属中，已经出名。

差点就被传成包治百病的神药。

很多人来了，都不用张衍看，都是直接来一句，“大夫，我这几天腰疼，你给我贴一贴膏药。”

遇到这样的病人，张衍真是哭笑不得。

还真是成熟的病人，都会自己给自己看病开药方了。

眼前张衍接待的这个病人，就是这种情况。

一进门，就嚷嚷着腰疼，让张衍给他贴一剂膏药。

“大夫，我那边还忙着呢，麻烦您抓紧时间给我贴贴膏药。”

看病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穿着一件藏蓝色的工作服，肩膀处磨损比较厉害，看样子应该是装卸队那边的工人，或者是其他工厂，扛大包是。

“同志，麻烦您先到床上趴好，我给你检查一下。”张衍耐心的劝说着。

“检查什么，我这就是这几天干活累着了，腰有点疼，你给我贴一贴膏药就行了。

我听说了，你们这儿的膏药特别管用，还便宜。”

“同志，膏药再管用，也不能随便贴。

我帮你们检查一下，也花不了几分钟时间，而且不要钱。

检查完，咱们对症治疗不是更好吗？”张衍耐心的劝说着。

“好吧，好吧！你快一点啊！我还等着出车呢！这几天活多，还指望多赚点钱，好买煤球。”中年人不耐烦的趴到了检查床上。

从中年人的话里可以听出来，这并不是轧钢厂的职工或者家属，而是一个蹬三轮的，板车师傅。

张衍给他做了一个仔细的体检。

检查完，张衍脸色有些凝重。

“好了，你起来吧！你先坐下，我给你号一下脉。”

“怎么还要号脉啊！我就是有点累着了，你给我贴一贴膏药就完事。”

“同志，号脉用不了几分钟，不收钱的。”

张衍已经猜到了中年人的心思，怕花钱，所以张衍说的再多，不如一句：不要钱，来的管用。

张衍伸出三根手指，搭在中年人的手腕上。

过了两三分钟，张衍开口说道：“麻烦您把另外一只手给我。”

又过了两三分钟，张衍再次开口：“把两只手都放到桌子上。”

这一次，张衍是同时给两只手号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