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德帝见沈心驰皱眉不答，拍了拍他的肩，在廊亭中坐下道：“她到底算是你的妹妹，朕知道让她只做次妃是有些委屈。但是皇后十分看重誉王的正妃之位，希望能为他选一个贤德辅佐的女子，所以并不想他太快做决定。所以先让沈明珠以次妃入府，若是得了皇后的喜欢，未必不能扶为正妃。”

沈心驰后退一步，抱拳回道：“四妹妹从来没有攀龙附凤之心，也并不想进入王府。臣替明珠多谢王爷和陛下的厚爱，但以臣对她的了解，不管是正妃还是次妃，她都是绝不愿去做的。”

元德帝未想到他会拒绝的这般直接，表情有点不快道：“这可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机会，她有何不愿的？”

沈心驰想了想道：“明珠性情纯良，并不想陷入后宅争斗之中。无论是进王府还是入宫，都并不适合她。”

元德帝摇头道：“誉王开府到现在，好像也没几个侍妾吧，而且沈明珠是你的妹妹，还怕谁会欺负了她不成？”

他见沈心驰仍是一脸抗拒，又问道：“你为何如此笃定她不愿进王府？难道是她已经许配了人家？还是她已经有意中人？”

沈心驰目光犹疑，终是回道：“没有，明珠待字闺中，还未有过婚配。”

元德帝笑道：“如此最好了，誉王是个好孩子，我看他们两人也十分相配，无非是缺少些相处了解的机会。不如这样，再过些日子，皇后要和乐祯一起领着嫔妃去江元寺为冀中的灾民祈福，你那妹子对祭祀礼仪都甚为熟悉，就让她和誉王一同先去寺中安排打点，这件事能办好，也是一桩能在嫔妃面前露脸的功绩。”

元德帝觉得自己的安排十分周全，这次祭典就算是皇后对沈明珠的考察。

若是她能办的好，顺便同誉王相处增加感情，只要皇后满意，她就能直接进王府册封为誉王妃。

沈心驰低头沉思：方才他已经说得足够明白，没想到元德帝竟会如此固执，也不知皇帝怎么犯了月老瘾，非撮合沈明珠和誉王不可。

自己若是继续推辞，只怕元德帝会被彻底激怒，万一直接将沈明珠赐婚为誉王次妃，那可就没有回转余地了。

于是他只得先答应下来，反正不过是一次祭典，只要明珠够机警，总能想出的法子应付过去。

皇帝见沈心驰点头应允，扶着他的胳膊站起道：“其实朕想沈明珠入王府为妃，也是为了你着想。朕知道你是真把沈明珠当妹妹，你和誉王之间若有她作为牵制，许多事都能有所缓和。”

沈心驰陪皇帝往殿内走，终是未忍住开口道：“我们待明珠好，是因为真心疼爱她，也不想让她作为什么牵制的工具。”

皇帝瞥了他一眼，叹口气道：“你啊，就是太过心软，就算是真心，也未必不能用来成事。不过无妨，朕就是随口这么一说，若她能点头，便是皆大欢喜之事。朕会好好为他们操办婚事，必定不会亏待了你这个妹妹。”

待到沈心驰离开皇宫时，他想着祭典之事和皇帝的态度，觉得此事只怕并不好办，马车被赶着往前跑动时，他突然掀帘道：“去庆安巷。”

周叔领着他进门时，江书亭端衣束发，竟是规规矩矩坐在桌案旁看账本。

沈心驰在他旁边坐下，问道：“何时变得如此勤勉？”

江书亭头也不抬道：“以前在庐州时，也是被日日关着看书。最近身子好多了，也闲下来，干脆就再多看一些，多学一些。”

沈心驰笑道：“若江淮他们知道了，不知得高兴成什么样。”

江书亭不满地瞥了他一眼：“我又不是为别人做的。”

沈心驰靠近一些，故意问道：“真的不是，因为别人吗？”

江书亭脸上瞬间闪过丝红晕，却很快恢复如常道：“是我想以后能多些助力，同旁人无关。”

沈心驰想到今日宫中之事，手指捏起道：“有件事我想了很久，还是应该和你说一声。”

然后他就把今天元德帝对他说的话全说了遍，江书亭听得皱起眉头，将书砰地阖上道：“他怎么能这么做？”

沈心驰道：“誉王谋划至今，做的每件事都不会是没有缘由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会选中明珠当他的棋子。”

江书亭脸涨得发红，过了会儿又忐忑地问道：“那明珠会愿意吗？”

沈心驰看着他摇头，道：“你为何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江书亭急道：“她自己必定是不愿的。可誉王若是不能达到目的，必定会想法子对王府发难。她这人一心记挂的就是侯府的荣辱，未必不会妥协。”

沈心驰未想到他竟如此了解沈明珠，连忙安抚道：“你莫要着急，这件事还有我和你嫂嫂帮她斡旋。今日来和你说一声，只是想问你，你与她之间现在究竟如何？”

江书亭一脸苦恼：“我哪会知道！”

沈心驰十分无奈：“你与她在灯会经历那么多事，最近又时常通信，你怎么会不知道她对你是否有意？”

江书亭叹口气道：“可我也不敢直接问她啊。”

沈心驰更无语了，这种事有直接问的吗？

未想到他一向聪慧之人，在这件事上竟如此不开窍，还得别人姑娘说出口，他才能知道她的心意如何。

于是他只得站起，道：“今日来同你说这件事，就是想让你早日明了她对你究竟如何，也好为以后打算。”

然后沈心驰正准备离开，江书亭突然一把攥住他的衣袖道：“还要等多久，我等不及了。”

沈心驰面色一沉，按住他的手道：“等不及，也得等。”

等到沈心驰回到侯府时，已经过了吃饭的时间，他特意绕到吉水街，买了苏锦璃一直爱吃的红豆糕。

可他还没来得及将红豆糕递过去，苏锦璃已经急着抱住他的胳膊道：“今天府里整理了王姨娘的遗物，在她的遗物里找到一件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