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聘
作者:沐晓杨 | 分类: | 字数:80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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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9章 祭典(二)
张氏最近霉运连连,不是走在路上差点被招牌砸到,就是宅子里进了不知哪来的虫蚁,扰得她不得安睡。
今早她的丫鬟说,听说皇后今日要去江元寺祈福,她们可以去不远处的宝同寺拜一拜,借着皇后祈福的光,求佛祖去一去宅子里的晦气。
可到了宝同寺,张氏一脚刚踏进大殿,望着高大的佛像,突然感到一阵晕眩,再醒来时,便不知怎么到了一间黑房里。
张氏觉得这事蹊跷极了,喊丫鬟也没人理,晕晕沉沉还未想明白,突然看到不远处金光大盛,金光中显出一尊佛像。
那佛像竟是睁着眼的,好似正对她怒目而视。
远处正好传来寺院的沉重的钟声,吓得张氏扑通一声就给那佛像跪下了。
佛像背后的金光慢慢淡了,屋内渐渐暗了下来,张氏却久久不敢抬头。
好不容易偷偷抬头,却见那尊佛像不知何时到了她头顶,正恶狠狠盯着她的脸,将她吓得大叫一声,昏死过去。
待张氏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禅房里。
旁边还站着位圆脸的和尚,正在闭目拨动念珠,口中念念有词。
张氏如遇救星,连忙对那和尚问道:“大师,刚才到底出了什么事?”
可大师仍是阖着眼,摇头念经,如同给她超度一般。
张氏快被吓哭了,怎么看起来她已经没救了呢,扑倒在地喊道:“求大师指点迷津啊!我以后定会多多添上香油钱,多在佛前侍奉!”
和尚仍是摇头叹气,等到张氏满心绝望时才道:“你犯了妄语之罪,这是佛祖给你的惩罚。”
张氏怔住,随后抹了抹眼泪,将所有事想了一遍。
她自然也听到了关于苏锦璃那些谣言,谣言就是从她告诉徐韶容郑陵之事那日起的,所以她很快就猜到是何人所为。
可她怕说出来自己会被牵连,干脆缄默不语,反正也不是她干的,内心还暗自窃喜,觉得徐韶容帮她出了口恶气。
可仔细想想那些倒霉的事,好像就是从谣言起后开始的,难道……
张氏想到方才佛像的脸,吓得一个哆嗦,连忙求道:“那大师可有化解之法啊。”
和尚瞥了她一眼,道:“被你造口孽之人,曾在西南处积下大功德,而你对她的中伤,就成了自己的业障。若想要化解,需得在皇威之下、佛祖之前,为她洗净冤屈。”
张氏听得似懂非懂,但她很快想到苏锦璃得到诰命封号,就是因为曾在瑞安守城,那不正是在西南嘛。
她顿时如五雷轰顶:该死的徐韶容,我可被你害惨了!
而这时在偏殿里,公主让侍女铺纸磨墨,又恢复了之前的慵懒模样,淡淡道:“这份祝词,皇叔想怎么写?”
誉王虽说辈分上是皇叔,其实也不过比乐祯大五岁而已。他从小被养在宫中,因此乐祯对他从未有过长辈的距离,两人从小相处更像兄妹。
只是在九王之乱后,乐祯知道他处心积虑杀掉了九王爷的世子,从此对誉王多了许多防备,平日在宫中也尽量与他疏远。
说起来,今日还是宫变之后,两人首次同室对谈。
誉王看了她一眼,执起银毫递过去道:“我来说你来写,若有不妥,请公主帮忙指正。”
公主本就懒得想什么祝词,说要来帮忙也是为了让沈明珠脱身,这时听到只是帮忙誊写,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
一时间,殿内只有誉王朗朗念出祝词,和公主弯腰在纸上书写的沙沙声。
将整段祝词说完后,誉王脸上是少有的认真与专注。
他目光凝在乐祯露在宽袖外的一截手腕之上,突然问道:“公主可还记得,你写的第一份祝词就是我教的?”
公主抬头想了想,她还真的差点忘了这件事。
那年她刚及笄,恰逢皇后寿辰,元德帝便让公主写一份贺词给皇后祝寿。
公主虽有才情,却写不出这些阿谀之词,勉强写了几份都不满意,最后懊恼地摔了笔,托着腮十分苦恼。
她还记得誉王走进来给她捡起了笔,然后笑着问她是否因为写不出贺词。
公主突然记起,她这位皇叔最擅长写的就是这东西,于是连忙装乖卖巧,求他帮自己写这份贺词。
誉王却笑道:“我不会帮你,可我会教你,公主也到了这般年纪,还是自己学着写的好。”
公主撅着嘴道:“这般并非出自真心的溢美华辞,浮夸又无趣,我才不要学。”
誉王摇摇头道:“这些能讨人欢心的词句虽然无趣,但未必没有用。”
公主看着他难得认真的脸,突然心中隐有所感。
她出生就是尊贵的大魏公主,父皇和祖母对她宠爱有加,皇后也碍着两人的情面对她十分纵容,可她这位皇叔却是不同的。
誉王只是太上皇一位侧妃所生,母妃难产早逝,太上皇驾崩时,将才四岁的他托付在了皇后宫中。
他需得小心讨好、步步为营,才能换得皇帝和皇后的信任,安稳长大。
于是公主有些后悔方才话语里的鄙夷,幸好皇叔好像并未生气,于是笑着道:“那就有劳皇叔教我写贺词了。”
誉王瞥了她一眼道:“你小时候缠着我的时候,可是叫我衍哥哥的。”
公主吐吐舌头道:“母后早不许我这般叫了,说不该这般没大没小,得称呼您为皇叔。”
回忆渐渐消散,公主望着自己刚写完的那份祝词,想起许多往事,内心难免唏嘘。
元德帝膝下无子,其他公主也早早出嫁,乐祯在宫内孤寂,曾把誉王当作能陪伴自己的好哥哥,现在才发现,他比自己想的还要复杂万分。
到底是她错看了他。
于是公主将银毫放下,语气疏离道:“是啊,这么久的事,若不是皇叔提醒,我都快忘了。”
誉王流露出瞬间的失望,随即又挂上无所谓的笑容道:“无妨,也不算什么大事,我也是刚刚才想起的。”
然后他走过来,准备收起这份祝词呈献给皇后,谁知袍袖不小心扫到砚台,将磨洒到了刚写好的祝词上。
公主急得“啊”了一声,道:“这般污糟,如何能献给母后诵读。”
誉王垂眸道:“你先去同皇后说一声,我再誊抄一份拿过去,反正吉时还未到,应该不会误事。”
公主点头,带着侍女走了出去,誉王朝身后的侍卫吩咐道:“你们也出去守着。”
眼看殿内的人都走了出去,誉王把刚才公主写的那份祝词叠好收进袖中,然后才展开新的宣纸,重新抄写一份祝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