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的新身份是什么？会不会是我们见过的人？”

李明淮震惊地看向薄妄。

“不知道，但可以说明，鹿家的调查方向不错，筛选出来的小范围也没有问题，否则，你也不会被折磨成这样。”

这证明，周劲面对他们步步紧逼过去的调查急了，所以迫切地想知道他们调查的具体想法。

同时，周劲也想着在他们查清一切前对薄家展开全面报复。

闻言，李明淮的身形震了震，下一秒，他放下水杯，起身想给薄妄跪下。

“你敢下跪，我就把你两条腿废了！”

薄妄睨向他，声音阴冷到极致。

李明淮一僵，又坐回去，道，“对不起，妄哥，我自作主张把小野姓氏的事捅出来，都没和你商量过。”

“你自作主张的只有这一件事？”

薄妄冷眼看着他，落在他那比灯泡还亮的脑门上，看得心烦，“你还能活多久？”

“……”

听到这话，李明淮都不知道是笑是哭，他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好像没那么糟糕，机能退化了些，但不会暴毙。”

薄妄的面色微缓。

外面，鹿之绫一个人站在石头铺的地面上，脚尖轻轻踢着面前的一块凸起。

偶尔转头，她看着偏厅里亮起的灯光，心情有些复杂。

等了许久，她在台阶上坐下来，抱着双腿继续等。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月光隐到树梢后，偏厅才传来开门的声音。

薄妄换了一身利落的装束，手上拎着一个头盔，帅气地朝她走过来，低沉地道，“我送他回医院，你等我。”

“好。”

鹿之绫温顺地点头，又看向他身后勉强站着的李明淮，“他的身体……”

“问过了，一时半会死不掉。”

薄妄说话不留半分情面。

“……”

鹿之绫往后退了两步，让开路。

薄妄盯着她的动作，伸手在她头上揉了揉，拎着头盔离开。

李明淮看他们一眼，踉跄着跟在薄妄身后，鹿之绫看着他们的背影，目光静得似水一般。

……

夜里的路上没什么人，连车都很少。

重型摩托行驶在路上迎风破浪，边上的店面一家家往后倒退。

李明淮摇摇欲坠地坐在薄妄的身后，几乎倒下来，头上的头盔重重地砸在薄妄的背上，车子缓解速度下来。

薄妄一只脚踩在地面稳住车子，冷声问道，“还能不能撑？”

“能。”

李明淮垂着头道，眼前浮现薄妄揉着鹿之绫头发的画面，苍白的唇张了张，“妄哥，我想见浮生。”

“……”

都这德行了还要去见女人？

薄妄抬手看一眼时间，冷冷地道，“听说一直在医院陪护，现在去？”

“医院？”

李明淮呆住，猛地抬起头。

风吹过两人，街头的招牌灯亮得寂寞。

李明淮抬起头，摸了摸头上的头盔，“妄哥，我的头发……”

他不能这个样子去见姜浮生。

“……”

真是麻烦。

薄妄在空无人烟的街头将头盔摘下来，沉着一张脸左右看了看。

蓦地，他跨下去，修长的双腿朝着旁边已经歇业的商场走去，挥起头盔就砸了过去。

“砰。”

简单暴力。

玻璃应声而碎。

李明淮吃力地转头去看一眼，待见到商场是薄氏旗下的也就没什么好说的。

须臾之后，一顶假发和黑色的毛线帽塞到他的怀里。

李明淮吸了吸气抱紧帽子，又看向薄妄那张不太好惹的脸，“妄哥，我还想要止痛药。”

不然，他没办法好好地走到姜浮生面前。

“……”

薄妄站在那里看着他，眼神更冷了些。

半个小时后，李明淮出现在医院，双手插在口袋里，脸上戴着口罩，薄薄的毛线帽压在头上，假发垂下的浏海堪堪遮住眉毛的位置，整个人几乎是全副武装。

医院空荡的走廊里传着他的脚步声。

李明淮一步一步朝着病房走去，病房门没有锁，他轻而易举地推门进去。

里边留着一盏小灯，昏黄的光亮映在墙面。

这是个单人病房，姜父躺在床上已经睡下，姜浮生缩在一旁小小的陪护床上，被子已经落到地上。

李明淮停在陪护床前，低眸看着她明显憔悴了很多的脸，弯腰捡起被子盖到她身上。

他的动作很轻，姜浮生却还是睁开了眼睛。

昏暗中四目相对，他直直地看着她，姜浮生也看他，眼神有些迷惘。

过了片刻，她慢慢醒过来，从陪护床上坐起来，穿上鞋子拉着他的手往外走。

姜浮生把李明淮带到吸咽区，从贩售机买了两瓶水，一转头，就见李明淮在靠墙的蓝色椅子上坐了下来，微微弯着腰，似乎疲累到极致。

见状，姜浮生把水放下，重新买了两瓶八宝粥，打开倒在自己的饭盒里，加热后给他拿过来。

“是不是没吃饭，吃一点吧。”

姜浮生把冒着热气的粥递给他。

李明淮抬起脸看过去，对上她关切的目光，他忽然感觉没那么累了。

他接过饭盒，目光落在饭勺上，是个很普通的勺子，“怎么没用那个非州猫的饭盒？”

她喜欢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上次看那套饭盒，非要买下来。

姜浮生站在他面前，闻言，她的目光闪烁了下，“你是不是还没回过家？”

饭盒是他送的，她没舍得开，一并送回他家的收件箱了。

李明淮拉下一些口罩，拿起勺子开始吃，咽下一口后，他抬眸睨她，“嗯。”

“你给我买的饭盒，我没舍得用。”

姜浮生在他身旁坐下来，看着他吃饭，他的侧脸削瘦微凹，满是疲惫。

不知道是因为他今天头发没往后梳还是长长了，额头的发有些遮眼。

“订完婚了，你要办的事有进展吗？”她问。

“有很大的进展。”

李明淮颌首。

“真好。”姜浮生发自肺腑地笑了，一双眸子明亮地看向他，“那你是不是快能回到大少爷身边了？”

还没那么快。

李明淮看向她，看着她眼下的淡淡青色，他道，“快了。”

听到这话，姜浮生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李明淮低头又开始喝粥，嗓音微哑，“你好多天没给我发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