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晃，十天禁足已经结束了，费沁源又可以堂堂正正地出去找自己的姜姐姐了。

可就是这天，她正准备出门，又被叫到了大堂。

费横机坐在上首，旁边站着一个英武中却带着一丝书生气的青年，他穿着水蓝色长衫，纶巾束发，眉眼间与费横机有七分相似，便是费沁源那便宜老哥，费清流。

“兄长，你回来了？”

费沁源进来，却没有先向父亲问好，而是和费清流打了个招呼。

“哈哈，小妹好，一年多不见，小妹越发高佻了，让哥哥看看。”

费清流对着自己的妹妹，永远是一幅温柔兄长的形象，如果让费家军里那些士卒看到自家少将军这个样子，一定是大吃一惊。

费横机咳了一声，说道：“你说说你，刚刚禁足结束，就想出去？还要找那个迎仙楼女子？”

迎仙楼？小妹居然会去这种地方，倒是有趣，费清流暗暗想到。

“父亲，我已经说了，姜姐姐是我儿时就认识的……好朋友，如果您没其他事情，我先走了。”

“等一下，”见费沁源迈步就要离开，费横机忍不住了，摊牌道：“那个，你哥哥回来，今天我们一起去迎仙楼吃顿饭，我也看看你那姜姐姐是什么情况，配不配和我费横机的女儿做朋友。”

费沁源听他这么说，生气的同时，又产生一种“带女朋友见家长”的紧张感，虽然此时的她并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情感。

费清流看出她的不对劲，打圆场道：“哈哈，哥哥也很好奇，小妹你的姜姐姐是什么样的人。顺带地，我们这么长时间没见，小妹不替哥哥接风洗尘吗？”

费沁源想了想，还是答应了。

……

大将军出行太引人注目，三个人于是简装出门，哦，应该是四个字，木棉也跟着去，她也想看看让自家小姐宁愿挨老爷一巴掌，也要言语上护住的姜姐姐，倒底是↑什么样的人。

一路上，费沁源嘴里不停地说着她和姜音启的事情，怎么认识的，怎么重逢。

当然这些都是对着费清流和木棉说的，至于费横机有没有听到，就不关她的事了。

不过这让费家父子记起来了，五年前在营地最后那段时间，确实有一个虽然年纪不大，但已出落的亭亭玉立的少女突然出现，跟在费沁源身边。

当时大将军因为还比较溺爱费沁源，并没有去派人去查，现在想起来总觉得不对劲。

“去国子监？”

听到父亲说这件事，费沁源有点措不及防，费清流却并没有什么意外。

“你已经不小了，既然你觉得为父不够重视你，你就去国子监读书，用译绩来证明自己，当年你哥哥八岁入学，四年时间让整个光唐贵族子弟记住了他，你也一样，如果你成功了，你以前说的那什么替父从军，我也可以有理由让你和你哥哥一样，做个少将军。”

费沁源对父亲的怨念稍微减轻了一点，她点了点头。

众人说话的功夫，已经来到了迎仙楼。

迎仙楼虽然是长安着名的风月之地，却又是长安着名的酒楼，相传大厨祖上以前在宫中为光唐开国皇帝做过菜。

为了不那么张扬，四个人只点了一个玄字号包厢，迎仙楼名字里有仙，包厢也是按照修仙功法的天地玄黄四阶命名，天字号最贵，服务也最好。

黄字号包厢直接就是一楼大堂，人多口杂，玄字号包厢则是只有四桌，地字号则是只有一桌，天字号则是最好的，安排在一层但相隔较远，可以通过窗口看到楼内楼外的事情，里面设备齐全，有什么需要都可以和小二提。

四个人进了包厢，只有一桌有人，看样子不是什么贵族子弟，从衣着看应该是商户之后。

“早知道还是换一个，将整个包厢包下来好的。”费沁源有些无奈。

两人见有人进来，待看清是四个人衣着不多华丽却十分得体，就知道不是普通人家，虽然其实有两个水灵可爱的姑娘，也不敢上前搭话。

费沁源其实第一次在迎仙楼包厢吃饭，但她毕竟是“熟客”，所以抢先叫来小二点菜，并拜托小二递话给启大家。

“你听说了吗？城外青华山有人发现了仙人门派！”

“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听说是叫天理教，里面有人可以御剑飞行，还能腾云驾雾。”

“吹的吧，那不是真的有仙人？”

“要不我们去看看，要是可以修仙，不比去卖东西受人敬仰……”

菜还没有上，姜音启也没有来，他们无聊之间突然听到旁边那桌两个人聊得兴起。

“天理教？”费清流念了一遍。

费沁源好奇看向费清流问道：“哥哥听过？”

“国子监藏书阁一些史料典籍里有说过，从部落时期开始，大陆上就产生了许多门派，在没有国家时，甚至有一段时间，门派才是主流势力，在第一个国家“芒夏”出现的时候，天理教就出现在世间，后来每到这个国家快被取代的时候，天……”

“呯！”

费横机一拍桌子，费清流这才噤声，那边两个人也被这声吸引，看向他们。

费沁源朝他们笑了笑，示意没事，他们才转回去吃饭，倒是也没再讨论。

“几位久等了。”

“是姜启？！”“真的是启大家！”

姜杉和老板娘走了进来，那两个公子立马叫了起来，戴着面纱的姜杉将手指立在唇前，示意他们别声张。

老板娘刘妈妈对他们说：“启大家与这四位有事要聊，今天两位的消费算启大家帐上，如果两位吃得差不多，就请离开吧。”

虽然想一睹姜启芳容，但能请动启大家的人，可不是他们可以得罪，于是两个人立马离开了。

一会儿菜都上齐了，刘妈妈跟着也退了出去。

“看来姑娘果然不是一般清倌，”费横机开口就带着阴阳怪气。

“小女子可入不了大将军的法眼，”姜杉俏生生地走过来，她笑眼瞥了一眼费沁源，然后恭敬地给费横机和费清流倒了一杯酒。

从她进来，费清流就好像在思考什么，而费横机也并没有喝。

“姜姑娘还带着面纱，是不便以真面目示人？”费清流突然问道。

“呵呵，近日偶感风寒，怕传染给各位贵客，还是先尝尝我们迎仙楼的佳肴吧。”姜杉巧妙地跳过这个话题。

“既然是源源的朋友，姑娘也一起吃吧，木棉，你也坐下来一起吃，”看她看自己女儿的神情确实不是别有用心，费横机也不再针对，他眼睛瞪了一眼费清流，少将军会意如此说道。

一顿饭下来，没有什么话聊，倒是坐在一起的费沁源和姜杉隔会儿会说说悄悄话。

吃完饭，他们就出了迎仙楼，费横机看费沁源的样子，就知道她还想多留一会儿，心里觉得十分丢人：“先回去了，明天去国子监了，今天还要先准备一下事宜。”

听到这个，费沁源更不舍了，大将军直接把费沁源拉过来：“国子监又不是没有假期，到时候你想留多久都行。”

听到父亲不反对自己和姜启交往（交往指互相走动，拜访交流，无其他的意思），费沁源乖乖和她回去了，木棉快步跟着，费清流跟在三人身后，反倒是时不时回头看向姜启。

下午，姜杉从外面买胭脂回迎仙楼的路上，突然一剑袭来，青锋带着寒芒，虽无杀意，但姜杉谨慎之下，从腰间抽出匕首轻挑，三尺长剑被挑开，插在地上。

“这么多年不见，清流君一见面就要对同窗兵戎相见吗？”

暗处慢慢走出一个人，一身水蓝色长袍，赫然是费沁源的哥哥，费清流。

“果然是你呀，好久不见呀，音启兄。”

两人相视一笑，只不过费清流笑容下秒转冷，右手一招，长剑径直回到他手中，他剑指姜杉，冷漠地说道：“或者我该叫你姜杉，你说呢，宰辅府千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