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铭此刻彻底毫无办法，只得耐心等待。

黑袍道人缓缓伸出三根修长手指，收拢一根缓缓道：“其一：在上方二十三人中选择一人主宰你接下来的生死。”

二十三人？

大能修士十人，武道强者十四人死去两人，如今只有二十二人，怎么会有二十三人？！

然而远处却忽然涌动一道破空声，紧接着一道凝神巅峰武者踏空而来，落去眼前。

他面容冷落，背负长弓，气势冷冽沉稳。

张箭狂闭上眸子，露出一抹无奈。

张命是他叫来的，欲和他一同位于极远处护住文铭。

此刻大能齐聚，他却忘了传信。

张命看见眼前十尊气势滔天身影，环顾四周更是没有文铭身影，他心中猛然沉下。

下方黑袍道人神情淡然，道：“选吧。”

“选择之前，贫道还是提醒你一些。”

“上方隐约可分三股势力，凡人，两方修士，而很不巧他们各有目的。”

黑袍道人说完静静望着眼前之人。

文铭眸子淡然只是问道：“张大人，你与万岁哥哥幼年相识，本官可否信你。”

本该传不出去的话语被黑雾扩大，响彻世间。

张命尚不知发生何事，只能答应下来：“你可以相信本城主！”

文铭大笑数声，道：“好，本官生死皆在你手中！”

刹那间，熔岩喷涌亿万流星如雨点坠落，整个冰雪天地发出蒸腾热浪，汇集成河流奔涌不止。

黑袍人缓缓收下一根手指，道：“其二，倘若有一日你获得极致实力，掌控你生死之人身受重伤需你耗尽修为救治，你该当如何！”

文铭向前一步，脊骨挺拔，毫不犹豫与黑袍道人对视，拱手道：“回答之前，晚辈欲问前辈当初如何做的。”

黑袍道人脸色恍然仿佛回忆遥远的过去，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贫道亲手杀了他，灭绝血脉，让其一家团聚。”

文铭又问：“此人可对你有恩。”

黑袍道人，答：“有恩亦有仇，踌躇不断毁我道心，故杀之。”

啪嗒。

青年又一次朝前迈步，此刻距离黑袍道人不过三道台阶。

他柔和一笑：“我若说杀，张大人是不是该死了。”

黑袍道人轻笑一声没有否认。

“我若说不杀，晚辈怕是亦该死了。”文铭淡笑着，话语平静，眸子幽幽：“是非对错对于前辈而言毫无意义，这个问题问的是晚辈之心。”

“倘若前辈以此让晚辈有悔，那么前辈胜了。”

文铭轻声诉说，黑袍道人沧桑面容猛然狰狞，一身气势滔天而起，五指如勾缠绕无尽黑暗。

“最后一问，死在此处可会悔！”

黑袍道人脚步汇集亿万黑雾，身后隐约浮现一张狰狞法相，无数丝线透体而出连接身前之人，文铭躯体又诡异透出淡薄些许的丝线没入虚空。

一张符箓突兀出现文铭指尖，随之掷出竟然腾起亿万深蓝火焰灼烧无边黑雾。

黑袍道人话语森喊如雷声浩荡：“回答贫道！”

无穷无尽回音充斥脑海，文铭口吐鲜血死死压在身后黑雾形成的墙壁，脑海深处不自觉涌动无数画面。

黑跑道人嘴角勾起，五指猛然一扯，大笑：“纵然夺舍尔想要出去亦千难万难，贫道不会杀你，而是日后你便是贫道！”

“来吧，悔否！”

他话语愈发震耳欲聋，十余万载的孤寂与真仙不得的悔恨让他陷入癫狂，此刻机会就摆在眼前怎能舍弃！

自他睁开那一刻起便在布局，引导眼前青年回忆动用本命神通施展术法勾动世间，只要最后一个字，怕便可种下念头，他日世间重现！

黑袍道人站起身，身后万千冤魂嘶吼，异口同声如浪潮汹涌咆哮：

“悔否！”

文铭肌肤寸寸崩裂，即便这威慑属于金丹层级，但层叠起伏无边无际，心神受扰根本无法思考。

渐渐的他感知脑海的记忆在改动。

不对，这就是我的记忆。

我是乌青道人，修无情夺物道，自幼为奴后入仙宗为奴，最后仙宗被灭主人救了他，将他带去魔宗为奴。

十八岁那夜，我想通了，为何他们高高在上我注定为奴为婢。

此后我杀心四起于万千魔宗弟子种脱颖而出拜入欲夺舍我的师父门下。

我杀了他，灭绝他的血脉，用他的一切提升修为。

我是乌青道人！

不！

我是文铭，自幼家破人亡，后遇万岁道人！

黑袍道人看着眼前挣扎青年，眸子无情，心中平静。

合体期巅峰的本命神通即便弱化也是合体期神通，昔日他靠此神通占据师父资源，后他用神通化作一个宗门太上老祖。

神通改变的不止眼前之人的记忆，更会依靠丝线逐渐改变与他相近之人的认知。

日后纵然是他改头换面，世人亦会认为文铭便是乌青！

等待许久后，他缓缓蹙眉。

还是小看眼前这无怨无悔之人的心智，寻常道人无法坚持半个时辰，眼前之人毫无灵气竟然坚持半柱香之久。

想到此处，黑袍道人眼中闪过一丝狠辣，掌心猛然抬起浩瀚神魂之力顺着丝线没入眼前之人身躯。

他要看看究竟是什么让眼前之人坚持如此之久。

一缕神魂进入他暗淡唯有一点璀璨的识海，小心翼翼翻阅眼前之人的记忆，一道身影一闪而过却无比深刻。

那道身影身披五色道袍，气质出尘，眸有星辰，一幅洒脱自在模样。

而这一幕画面显露出来之后，黑袍道人愣住失声喊出画中之人名字。

古往今来，万岁道人！

他眼中出现滔天怒意，又十足庆幸，神情变化之快无比诡异，最后更是放声大笑：

“十余万年，万岁道人你终于出现了，这个时代可证真仙！！”

他眸子露出森寒气息，若一切是真的，这一缕残魂还有何意义，即便耗尽手段拿下眼前青年才是上上之选！

当即，黑袍道人面容狰狞运用更多神魂，加速眼前之人的夺舍，拨开识海中的神魂记忆，企图彻底改变眼前之人认知。

上方一道身影猛然约下，黑雾登时凝聚却突兀卡顿，似乎再疑惑，眼前之人怎么没有灵力。

张命趁此时机毫不犹豫一步踏入，登时冲入羊肠小道一身气血尽数汇集猛然轰出！

黑袍道人无暇顾及张命，当他触及罗季那段记忆，一股浩瀚伟力猛然透出。

极致遥远之处，桃树下一道少年身影心有所感，拿起一枚棋子，奔流不息的岁月星河缓缓流淌。

一双眸子于星河中睁开，拨动岁月伟力，轻声道：

“岁月岂是尔可随意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