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建宇这一下，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可以说是死前最后的反扑，匕首扎的很深。

秦竹柳就这样，连话也没有说完，死不瞑目。

“两个蠢货——”这是‘胡妩媚’对秦建宇和秦竹柳最后的总结。

她舍弃了岩山和沈泽洵，直接朝着余凉走过去。

“她们杀不了你，不代表我不可以。”

每走一步，‘胡妩媚’的脸上就多一丝疯狂。

“无论是我还是那个草包主人格，我们早就抹杀了良知，更没有什么人性可言。”

她举起双手，五指张开，鲜红的指甲在阳光下仿佛有血在流动。

“所以，杀你的时候，我不会有任何心软。”

余凉的前面是秦竹柳跪在地上的尸体。

鲜血顺着匕首，滴在地上，很快就将周围的地面染红。

她嫌弃的往旁边走了走，对于‘胡妩媚’的话无动于衷，讽刺道：“如果，你能把说话的时间用来杀我，效率会高很多。”

一句话，瞬间激怒了本就好斗的副人格。

“我要你死——”

司泊彦叹了一口气，挡在余凉的面前。

“小凉，能不能不要把自己搞到这么危险的境地……”

“我不需要你救。”余凉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背影。“杀了他们之后，我也会杀了你。”

“知道了……”司泊彦敷衍了一句，依旧坚定不移挡在余凉面前，将全部的心神放在了‘胡妩媚’身上，脸上满是谨慎。

“司泊彦，杀了我，你就可以永远的离开这里了。”余凉提醒他，又像是在劝阻自己。“之前选择和你们待在一起，只是为了利用你们掩饰身份，人类对于我来讲，只不过是随手可以捏死的蚂蚁。”

“我不相信——”司泊彦躲过了‘胡妩媚’锋利的红指甲。“你说什么，我都不信。”

“所谓的审判，都是假的。”余凉自顾自的说着：“我只是喜欢看你们这些人类知道真相后挣扎的模样。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之间有误会，那些只是我给你们制造的幻觉，你救不了我，也救不了你自己，更救不了你的母亲……”

“小凉……”司泊彦突然停下了攻击，转过身看向余凉，眼中满是悲伤。“你真的这么认为——”

他救不了任何人。

母亲的死，对他来说一直都是没办法翻篇的痛，即便在上个世界得知了真相，在慢慢的释怀，可这么多年的心理阴影，并不是那么容易驱散的。

“……是。”余凉避开司泊彦的目光，声音有些沙哑。

也就在这一瞬间，‘胡妩媚’的指甲直接划破了司泊彦的风衣，后背上，五道鲜红的划痕正在不断的冒着鲜血。

司泊彦跪在地上，手中的警棍落在一旁，可身上的伤再痛，也比不上心里的疼痛。

“小凉，你……”沈泽洵迅速冲到司泊彦身旁，一棍子将‘胡妩媚’赶走。“你明知道，司伯母是泊彦的逆鳞，为什么——”

他突然有些看不懂余凉。

看不懂她为什么在救下老爸后，将他变成现在这副阴郁、杀人不眨眼的模样，看不懂她突然说出如此伤人的话，让司泊彦失去战斗力，更看不懂，她这样决绝的与他们撇清关系，仿佛完全变了一个人。

难道之前的一切，都是装的吗？

沈泽洵不相信。

一个人无论演技再怎么精湛，那些下意识的本能反应是不会错的。

他还是相信那个和他们朝夕相处，挑食、不喜欢运动，爱睡懒觉的余凉，才是真实的她。

“我们回到从前好不好，回到刚认识的时候……”沈泽洵扶着司泊彦苦苦哀求：“小凉，你变回来好不好。”

“时间永远只会往前走，不会倒退，人也一样……”余凉面无表情的看着两人，别在身后的手攥的紧紧的，甚至能看清楚因为用力而泛白的关节。“现在的我们，已经站在了不同的立场，成了敌对的关系，而你的父亲，只是我的一把刀而已。”

“现在可不是叙旧的时候，要不，等你们死了之后，下去再聊天吧——”‘胡妩媚’很显然并不想放过余凉三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司泊彦的警棍被她拿在手中。“倒是趁手的武器……”

她来回晃了两下，眼中满是杀意。

“一下子解决三个组织关注的头号人物，看来就连老天都在帮着我。”

沈泽洵看着已经完全失去战斗力的司泊彦，以及站在他们不远处的余凉，义无反顾的挡在了两人的前方。

“我不允许你——伤害我的朋友。”

每一个字他都说的极其郑重。

“那就试试看……”‘胡妩媚’冷笑一声，将手中警棍的电流开到最大。

余凉看着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中的司泊彦，在人类肉眼看不见的地方，无数的黑气从司泊彦的心口翻涌而出，将他整个人笼罩。

这就是司泊彦的心结。

如同从高处坠下的人不敢再爬高，出了车祸的人，坐车的时候会颤抖，人类通常将这些现象说成是心理阴影，或者心灵创伤。

在恶魔们看来，是当时发生事故时，恐惧产生的心魔盘踞在心底无法散去，每当再有相同的经历，那团魔气就会翻涌，扩散，围绕在整个心间。

司泊彦的魔气被他掩饰的很好，一般人很难看出来。

可是作为恶魔的余凉，从见到他的第一眼就能感受到。

这也是当初，她明明不想和他们组队，却还是留下来的原因之一。

司泊彦和沈泽洵，两人的心底，都有着一团浓烈的，挥之不去的魔气。

现在，余凉只是将这团魔气增强，并将它们完全扩散了出来。

“沈青山，去帮他——”

有了武器的‘胡妩媚’可以说是如虎添翼，再加上超强的电流与她灵活的身手，一时间，沈泽洵的力量并不能占据太多优势。

余凉垂下眼眸，在沈青山经过她身旁时，淡淡的补充道：“我要你输给她，亲眼死在沈泽洵的面前。”

沈青山的脚步顿了顿，只是一刹那，又恢复如常。

“爸——”沈泽洵因为沈青山的加入，脸上满是惊喜，难得正经的叫了一声。“我们父子俩好久没有一起并将作战了。”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沈青山的加入，只是为了让他彻底崩溃而已。

沈青山没有回答，无声的替他挡掉了‘胡妩媚’所有的攻击。

‘胡妩媚’渐渐感觉有些吃力，只好暂时拉开距离，思索着对策。

她看了一眼两人身后的司泊彦，心生一计。

“小主人，你这么做，值得吗？”

沉默了许久的系统突然出声。

帮助人类拔除心魔，尤其是这种藏在心底深处的魔气，很难很难。

没有恶魔愿意干这种事情，一来需要耗费大量的精力，制定一系列具有针对性的计划。

再者，做这件事的恶魔需要获得人类的信任，对于人类心魔的成因十分了解。

最重要的是，这样的事情，从某种层面上来说，破坏了天道的规则，过多人为且自主的干预了人类未来的命运，会受到规则的反噬和天道的惩罚。

很久很久以前，恶魔界也曾有一个高阶恶魔与人类成为了朋友，并且成功的拔除了人类心魔，可是，那个高阶恶魔也因此消散在了深渊之中。

众所周知，恶魔是不会死亡的，以此可见，天道的惩罚有多严重。

“不知道——”余凉回答不了系统的问题，也给不出任何答案。“我心里想这么做，就做了。”

“哪怕要独自一个人面对反噬和惩罚，而被你帮助过的人类可能永远也不知道真相，甚至因为这些计划，与你反目成仇？”就连系统，此刻那机械的童音中也带着明显的激动。“您是深渊之主，惩罚世界的审判者，也可以说是惩罚世界的主人，虽然反噬和惩罚不会让您消散，可……”

系统没有再说下去。

它也不知道所谓的惩罚到底是什么，自人类和深渊诞生以来，也只有那位高阶恶魔自己知道，可惜，它已经不在了。

“都已经这样了，试试看吧。”余凉在心里无所谓的笑了笑。“深渊短时间内不可能再孕育出下一任深渊之主，天道也明白这个道理，不死就行。”

余凉时刻观察着被黑气笼罩的司泊彦，注意到他心底的那团魔气已经完全的被分散出来，松了口气。

“系统，帮我屏蔽傲慢那边的监控。”

若是让他们知道自己做的事情，肯定会被阻止的。

“我知道了……”系统的声音又恢复了平静，可机械的童音之下，藏着快要溢出屏幕的心疼。

院长室的傲慢看着突然断掉的画面，心中有些不安，刚刚屏幕上一闪而过的那个人类，好像满身都是黑气，而黑气的源头是——心脏。

“系统，你给我出来。”傲慢一向优雅镇定的脸上此刻满是暴躁。“小凉在计划什么，那个人类又是怎么回事，你们在瞒着我做什么？”

系统沉默了很久。

“小主人说，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行事，让你不要担心。”

“我在问，那个满身黑气的人类是怎么回事，是不是那个叫司泊彦的心魔，如果是……”

傲慢有些站不稳，深吸一口气。

“你知道，如果小凉成功了，她会付出多大的代价吗？她还只是一个幼崽，怎么可能承受住那样的惩罚——”

“傲慢大人，您不要问了，我什么都不知道……”系统留下这几句，彻底的没了声音。

“老大，门好像被封住了，我们出不去——”孤傲走到门前反复试探。“上面的魔气是小主人的。”

“所以，她早就计划好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