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温前三日，南方，绥城。

夏可兰一觉醒来才看清楚城市全貌时，觉得给消息的人肯定语文不及格。

“这是半城没于水下嘛？！！！”

“骗子！这语文课是体育老师教的吧？”

“这个城都被淹得只剩下几个楼尖尖儿了，还半城！”

事实上，他们头天进城时，天色有些晚，寻了处避风点就扎营休息了。

夏可兰一路上采集沿途的地理信息，精神已经有些累，就早早睡下了。她私下画了不少物资聚集点，想着返回时，去捡个漏啥的，这是他们以前出门时都要干的事儿。

空间神树日子过得好，长大了，空间也变得很大，她都不知道边界，反正找到物资就可劲儿地往空间里放。

卫海洋对此只有无语，还担心她会染上囤积症。

这不是废话嘛？哪个有空间的没有囤积癖。这是发挥长才的天赋技能，不囤白不囤。

这是好事儿。

至于沿途看到的那些不好的事儿，不提也罢。

她休息了，队里自有明面儿上负责勘察地形、负责安全管理的官方人员。

这是一次官方组织的挖掘行动，官方为了保证挖掘人员的安全，以及找到物资之后运回路程的安全性，给他们配了一个排的人，三十几人，两辆装甲车，两辆军越，配了榴炮，两架重机，人均多弹机枪等等，这配置可谓少见，相当天团了。

当然，这些都是卫海洋打晃时瞄到的，不是内部人员完全不知道这种火力安排意味着什么。

夏可兰在打着暖气的汽车里，睡得心满意足时，卫海洋跟官方安全人员一起分配值夜的任务，互通有无。

带队的姓方，年纪和卫海洋差不多，大家都叫他方排。

方排出发前，对于官方招标成的三个挖掘队的情况，也摸了个七七八八，尤其是挖掘队的主要带队队长的性格和特色，这是他们保护工作必须要做的准备。

卫海洋的情况，最为特殊。别的队长都有至少两页的详细介绍，都是从电脑里提出来的档案，从幼儿园到大学到工作情况，以及灾后的表现，都调查得很详细了。

卫海洋只有姓名、性别、年龄，家庭成员，及家庭住赴址并一个卫星电话。就没了。

当然，光是一个卫星电话号码，就足够说明这人身份不简单，保密级别的，也是受特殊保护的性质。

方排正琢磨着怎么跟卫海洋打招呼，这人就提着个军队专用绿色军用水壶上门来打招呼了，还摸出一袋肉干儿。

“牛肉的！”

有眼力劲儿的一看，只有眉开眼笑。

这穿着一身黯绿色派克收腰中长款冲锋衣的男人，身姿笔挺，相貌堂堂，眼神清朗，出手豪爽，言语行止不亢不卑。那种长年浸润的橄榄绿气息，不需要刻意打听，都能嗅出味儿来。

心下明镜似的：自己人哪！

方排打开绿水壶一闻，眉毛都亮了。但随即一张方长脸就拉了下来，扔了回去。

哼声道，“你这同志心眼儿有点儿坏了啊，明知道咱们执行任务是坚决不能喝酒的，还拿来。这是想让我们破坏纪律，我有理由怀疑你这是别有居心。”

卫海洋笑道，“抱歉，这壶儿之前是装过酒，存了些味儿，你再闻闻。”

方排觉得这男人笑得太好看，就是犯罪。

但还是接过了壶儿，再闻了一口，酒气没那么重了，他偿了一口，只是甘甜清润的水，还有点暖。

水下口，回甘，清甜，入腑里，慢慢带出股暖意，第三口时，整个人便觉精神为之一震，真仿佛是仙泉般，让人还想喝。

“哎，三口够了啊！让大家都喝一口。”

卫海洋提醒着。

方排看着他想说“哪这么小气一口水”，突然就忆起一事儿。走前被领导提醒，让他若有周应不过来的时候，可以找福临小队的队长卫海洋帮忙。

他问这小队长的有啥特殊身份，领导只说，卫家是神仙水厂的原主人，官方指名要保护的重要技术人员。

想到“神仙水”三个字儿，方排立即意识到这壶水“不简单”。自己手下那么多兄弟跟着自己出来做任务，走前都是写好遗书的。

他立即叫了人过来，按照小水壶的小盖子，一人分一口喝。

卫海洋一看，更尴尬了，“我说大家都喝一口，也不用这样儿。咱车上还有饮用水，回头大家要想喝，可以过来拿。”

方排嘿嘿一笑，“既然卫队都这么说了，那兄弟们，咱们就别客气了。”

“是，不客气！”小伙子们齐声应喝，笑逐颜开地就跑去了卫海洋的营地。

卫海洋微微一愕，指着方排道，“你小子，倒真是不客气。”

方排觉得这人得交，上前一拍肩头，就拉着人进了大帐蓬。

一边低声道，“刚才侦察员回来说，看到有私人队伍进了城。其中有个囚头队，在这一行的名声不太好。你对他们有没有了解……”

冰人这一行有官方出台的规矩，但是比较宽松，这些规矩都只是最低的底线，同《刑法》一样只是对人类的最低道德要求。除此之外，挖掘的时候情况多而复杂，并不能完全避除非法行为的发生。

非法，还未到违法，这里的灰色空间可太大了。

卫海洋半夜才回自家营地，看到夏可兰睡得正香，也没有打扰，吃了点东西，就和衣睡下了。

第二天，夏可兰醒得早，先下车活动了下身体。

她的精神恢复得极好，顺带就将扫描力朝队员所说的城市方向一放。

“靠！”

这一放，不得了，她觉得自己是深深地被骗了。

整个绥城，可以说有八成都在水里，而剩下两成冒在水上的，只是一些高楼的尖尖儿。

而他们要去挖掘的那幢高楼，正是绥城近两年才修好的摩天大楼，位于城市中心位置。

从他们扎营点登望能望着个尖尖儿，像老美的帝国大厦似的，四方面儿上有大片的玻璃墙体，顶上一支长长壁雷针式的装饰。

“说什么一半在水下，这叫一半儿！”

“全是鬼扯！”

之后就是，体育老师和语文老师的历史矛盾，开始在她内心上演。

她一边做饭，一边跟身边的人吐槽。

男人们听了都不禁闷脸笑，被她瞪跑了。

为她帮忙的秦桑，小心地宽慰说，“兰姐，距离这么远都能看着，里面的物资肯定不少。说是运营两年，楼层入驻率高达8成。”这就意谓着，大楼里的仓库量不低。

“有一家网红书店就在里面，听说占踞了整整四层楼，修得很漂亮。我这里正好有一张图片，你瞧瞧！”

夏可兰看了眼，也露出了惊艳的眼神儿。

书店错落的曲线设计，有哥特式的尖塔楼格，还有仿中式拱桥的走廊，全都塞满了书本，像是个用书本砌起来的世界，空间几合感穿插视觉，配上极有技巧的灯光设计，简直美仑美奂，打卡必点。

“这么多书要是还在的话，运回去，孩子们应该会高兴坏。”

两女对视一眼，目光中都充满了期待。

“哎，不可能了。”夏可兰叹气，“除非埋在水里，否则早被遇难者们当柴烧了。就算在水里埋着，挖掘机只为挖这些书，老板也不同意啊！”

秦桑失笑，“老板娘，我知道了，您有成本考量。”

“嘿，你这小丫头，都学会调侃姐姐了。”夏可兰佯装伸手，秦桑滋溜一下闪开了。

“哎~~~”

这不小心地，就撞进了另一个男人胸前。

进来的人，正是卫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