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沦胭脂色
作者:月蔓漫 | 分类:现言 | 字数:76.3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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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我好像上辈子,见过你
办完出院后,顾慈和江祁云一起离开医院。
现在是正儿八经的早高峰,路况拥堵,她坐在后座视线悄然打量着身边的男人。
江祁云正靠着车座闭目养神,他的下颌线轮廓分明,五官深邃英挺,只是此时他的眉眼间稍显疲倦之色,却给他清贵的气质下更添了几分颓丧的禁欲感。
她就这么看着,突如其然间,男人睁开了眼眸,与她来不及收回的视线撞在一起。
江祁云深邃的黑眸里挑起几许淡淡的玩味。
他说:“你可以明着看。”
顾慈瞬间把头转了过去,眼睛看着自己搁在膝盖上的手,不看他。
他这话不就是在说她偷看他么?
也许是太无聊了,江祁云想着她那比纸还薄的脸皮,竟生出了一种想逗逗她的念头。
“顾医生,敢偷看还怕人说,我好看吗?”
顾慈听着他低淡的嗓音在耳边蔓延开,她都不用抬头看,脑海里就已经浮现出了他那双带着轻佻的眼眸。
她的手指紧张的交缠在一起。
真是的,有什么好紧张的?
顾慈抬眼看他,男人的眼底带着淡淡的兴味,慵懒又闲散地靠着椅背,漫不经心地等着她的回答。
“江先生,你长这么好看一张脸还怕人看吗?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到好看的,我看了怎么了?”
她一口气说完这段话,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很平静。
“哦……”男人浅淡地应了声,薄唇噙着几分促狭,“我可以理解为顾医生和我表白?”
“……我才没有,你什么理解能力?”
顾慈恼羞的转过脸不看他。
比起脸皮厚,她离他真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奈何江祁云这作弄人的劲还没过去,他睨着她的侧脸,好整以暇开腔:“让我来想想顾医生现在在想什么,不会是又在想着怎么报答我吧?”
顾慈抿紧唇,真想把自己的耳朵堵起来。
这该死的早高峰,怎么堵车堵成这样?
男人那慢条斯理地声音继续:“我这个人还是很好说话的,你只要……”
顾慈受不了了,她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唇,生怕他浪荡的说出什么会被和谐的话出来。
老宋可在前面开着车呢。
她低声又急又促道:“江先生,你睡吧,到了家我喊你,我绝对不偷看你了……”
江祁云见她此时已经红到可以滴血的耳朵,她的皮肤白,耳朵上的红就显得格外的明显,明明长了一张明艳勾人的脸,怎么会这么容易羞?
她的耳朵很容易红,尤其是当他用舌尖卷起她耳垂之时。
他唇角不经意地勾了勾。
真不禁逗。
也难怪江怀谦会这么爱她啊。
江祁云收起了作弄之心,阖上眼睛重新闭目养神。
顾慈见此,这才收回手,坐在座位上深呼吸。
他这个人真的是……
江祁云大概是真的累了,之后的一路上他都在闭目养神,总算没有再开尊贵的金口。
……
回到云水墅。
周度已经带着手提电脑和公文包在楼下等江祁云了。
江祁云下车,他低头看了眼顾慈,随意道:“我今天在家,你有事情找我。”
他今天这是打算在家里办公?
顾慈摇头,“我不会有事情的。”
“你最好是。”
言罢,江祁云径直往别墅里走去。
顾慈看他走这么快,就知道他可能是一分钟都等不了直奔浴室去了,他爱干净,是受不了自己一晚上不洗澡的。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
她也没洗啊。
果然还是没他讲究,尊贵的大少爷。
顾慈和楼下的周度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也转身走进别墅里。
这两人走后。
周度一贯精明睿智的眼里浮起了疑惑,他转身看着宋屿。
江先生是个工作狂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毫无理由推下所有行程线上办公,这是多久没见到的稀罕事了?
“老宋,给我透露点口风?”
宋屿那张扑克脸没有一点变化。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啧,我是真没想到,江先生也有为美色堕落的一天。”周度不可思议的叹道。
宋屿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瞧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他可忘不了昨天江先生那暴怒阴沉的样子,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的戾气,杀气四起,如果不是法治社会,那个人估计直接不在了。
宋屿跟了他这么多年,见他动怒的次数都不算多,更别说是昨天那种阵仗。
是说出去都没人会信的程度。
女人啊。
……
顾慈就是个天生的劳碌命,让她工作日在家休息,反而浑身不舒坦。
又只能把教学视频拿出来看,还得看书复习。
下午时,王姨敲了敲她的房门,给她端进来一份红枣糖水。
顾慈不太好意思,中午饭就是王姨送的,真的把她当病人对待了。
“王姨,我没事,你不用这么客气,我能自己下去的。”
第48章 我好像上辈子,见过你
王姨笑了笑,“祁云可是让我多看着你,我总不能没帮他把人看好。”
顾慈听着这话,耳朵根子又莫名的发红。
她在云水墅住了快有两个月了,整个家里的人都仿佛默认了她和江祁云是一种关系。
虽然也是,但不全是……
顾慈用勺子喝了口糖水,小声道:“其实我和他,就……只是朋友而已。”
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不好意思讲。
可事实上,他们就是这样。
不是男女朋友。
说得难听点,是她把自己卖给他了。
朋友只是一种更体面的说法罢了。
王姨作为过来人只是淡淡笑着,“我是看着我们家少爷长大的,他这孩子从小到大眼睛都是长在天上的,什么人都不往眼里搁,他对你是很用心了。”
王姨是在老宅那边跟着江祁云过来的,这些来来往往的女孩见了也不少,可在这云水墅住下,还能住这么久的,这算是头一个。
一开始她也以为是那种爱慕虚荣的小姑娘,可相处下来,才发现不一样。
更难得的是小少爷还喜欢她。
顾慈不知道该说什么,仿佛说什么都挺尴尬的,只能低头喝糖水。
王姨知道她脸皮薄,也不说什么了,换了个话题。
“味道怎么样?”
她点头,“很好吃。”
“还是你来了之后我才研究的这些甜品,这满屋子的男人压根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
顾慈不知道还有这么一回事,经常她在厨房里能看到这样的糖水甜品,她还吃过椰子冻。
“那他们真不知道享受。”
王姨走后,顾慈一边看平板上的教学视频,一边用勺子搅着碗里的糖水。
江祁云啊,那可不是她能肖想的人。
平板里放着英文视频,顾慈不曾留意到不知何时走进房间的江祁云。
她看到他的时候稍稍吃了一惊。
“你走路怎么没声音……”
江祁云倚靠着她的书桌站着,穿着干净简单的白衬衣,没打领带,袖口微微挽起,露着腕间的表和精壮的小臂。
他低头看向她的手边,“偷什么东西吃呢?”
顾慈听到他这调侃的语气就恼,她端起碗用勺子舀起一颗枣子给他看。
“枣子,你要吃么,王姨那……”
岂知她的话还没说完,男人微微一低头,张嘴将她勺子里的枣子吃了下去。
顾慈愣怔了下,她拿着勺子的手似是轻颤了下。
她本想说王姨那还留了很多……
江祁云挺讲究的一个人,怎么还吃她剩下的东西。
她放下碗和勺子,默不作声。
男人从她桌子上随手抽了张纸巾吐掉枣核,转身往沙发处走去。
顾慈看着他在沙发上躺下,一双长腿交叠着露在沙发外,这个姿势怎么看都是怎么不舒服的。
她房间里这沙发勉强睡个她还行,他这个个子……
“我睡会。”他淡淡出声。
顾慈随即将平板的声音关了。
江祁云却道:“你这声音不用关,催眠。”
她看的教学视频是全英文的,确实催眠。
忽然,有那么一瞬间,顾慈的脑海里好像划过一个声音……
好像曾经在哪里,她听过这句话,听过这个声音,还看到过这个画面。
真是错觉吧。
……
五月的末尾,暑气渐起。
房间的窗户开着。
午后安谧的只剩下窗外的鸟鸣声,以及风吹拂窗帘发出的沙沙声。
江祁云不仅睡着了,他还做了梦,梦到了很多年前的那个夏天。
瑜城,温家老宅。
那时他的世界处于一片黑暗,整个人狂躁且抑郁,没人敢和他说话,也没人敢多劝他一句。
他不过是想找个清净的地方睡午觉,可忽而有一天,伴随着后花园里清风拂动的树叶声,他听到了一个女孩念英文的声音。
起初他嫌吵嫌烦,却懒得搭理。
一小时,那声音就不在了。
第二天,他又去老地方睡午觉,如约而至的又是那个女孩,以及她那算不上标准的口语。
他心想舅舅家到底哪来的这么个人?
听声音年纪还小,却不是他表妹温吟初。
每天一小时,还挺认真。
直到第七天,他忍不下去了,从躺椅上起身,走出绿叶掩映的后花园。
他们的位置应该只是隔了一扇镂空雕花石窗。
他记着脚下的步数,循着那声音来源的位置,一步步走到那人跟前。
“小孩,你这口语水平能不能有点长进,我想听着催眠都不行。”
“你是谁?”女孩软软的声音里带着警惕与戒备。
他是谁?
怎么在这里还有人问他是谁?
“应该是我问你是谁吧?”
“神经病。”
她的声音可真是软,就连骂人都没什么气势。
紧接着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女孩跑远了。
后花园重新恢复了一片安静。
江祁云突然惊醒。
他梦里的声音远去,出现在他眼前的是顾慈的脸。
她刚把毛毯摊开,还没来得及给他盖上,就见他已经醒了,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顾慈稍显尴尬的看着他。
她不是非要给他盖毯子的,是刚刚王姨看他睡在这,才拿了条毯子过来的。
“你……你做噩梦了?”
这么近的距离,她甚至能看到他微微起伏的胸膛,而她的呼吸间,也有一股淡淡的木质冷香。
他看她的眼神很清冷,却很专注。
仿佛透过她在看别人。
江祁云忽然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掌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整个人按向他。
她没站稳,整个人被他拽的倒在他身上,他扣住她的后颈,在她错愕混乱的眼神里,按着她的脑袋向下,他吻上她柔软的唇。
顾慈惊得大脑一片空白,手撑在沙发两侧,却被他霸道的禁锢住。
他们即使是最亲密的时候,江祁云都没有吻过她。
当男人撬开她的牙关,吻得越来越深,她甚至惊慌的忘记了抵抗,大脑处于一种缺氧的晕眩中。
直到他不小心按到了她后背的伤处,她疼得索瑟了下,发出了一声闷哼声。
江祁云松开她,看着她眼尾泛红的眼眸,以及那通红的耳朵,像个被蹂躏过的小兔子。
她不知他这突然的放肆是怎么回事,紧张又僵硬的趴在他身上。
“顾慈。”
他嗓音低淡的念着她的名字。
我好像上辈子,见过你。
……
江祁云离开房间后,顾慈紧绷着的弦才算是松了下来。
她冲到卫生间里死命用水漱口,清洗。
她觉得亲吻是爱人之间才拥有的亲密行为,是神圣的,美好的。
不是像他刚刚那样纯粹的占有欲,还有用那么复杂的,看别人的眼神看着她……
她不爱他。
也不敢爱他。
他们之间就是一场露水情缘各取所需。
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吻,顾慈都没敢下楼吃晚饭,早早地就把房门反锁了,连放学回来的江逾白来敲门,她都以累了为借口敷衍了过去。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逼着自己睡着,却心烦意乱的怎么也没有睡意。
小腹处隐隐有疼痛传来,她也没在意。
满脑子都是江祁云那个眼神。
后来,她迷迷糊糊的睡着,睡了也不知道多久。
再醒来的时候天色是黑的,小腹处的疼痛感却是越来越明显,那痛感已经到了她无法忍受的地步。
不是来例假,她半个月前才刚来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