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晴想吃麻辣的菜，两人便去了医院附近一家口碑不错的餐馆。

包厢的敲门声响起，夏承俨眼尾染着红，将怀里的人整理好，放在他身边的座位。

夏晴见男人依旧一丝不苟，一副正人君子的禁欲模样，瞪了他一眼。

夏承俨含笑摸了摸女孩的脑袋，朝着门外应了一声。

保镖打开门，经理先进门打了招呼，随后几个服务员上了一盘又一盘看起来色香味俱全的辣菜。

有水煮鱼、小炒黄牛肉、干锅肥肠、口味虾、麻婆豆腐、咸蛋黄焗蟹、冒脑花，还有一锅黄澄澄的南瓜粥。

夏承俨在桌下不断揉捏女孩的手，低头看着她明晃晃写着不想搭理他的小脸心里无奈又喜爱得不行，那张白皙俊美的脸如冰山消融，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先生、小姐，我们餐厅提供剥虾壳蟹壳的服务，如果你们需要，口味虾和焗蟹我们可以剥好壳再送进来。”

夏承俨抬起头，说：“好，谢谢。”

两个就近的服务员分别端起了桌子上的口味虾和咸蛋黄焗蟹。

碗碟碎裂的声音让夏晴抬起了头，正好看见脸上写满难堪无措的宋知韫。

经理在两人看不见的角度狠狠瞪了宋知韫一眼，转身对着两人不断鞠躬道歉。

宋知韫大概是吓懵了，竟直接蹲下身用手去捡地上的碎瓷片，刚一碰到瓷片，指尖就划了一道口子顿时冒了血。

那盘口味虾是多麻多辣的，宋知韫举着又是血又是辣油的手，忍不住低声痛呼，眼泪啪嗒啪嗒掉下。

回到后厨，经理对着宋知韫破口大骂，令厨房的所有人都对宋知韫行了注目礼，经理又叉着腰骂了一圈其他人，那些人便一边忙手上的活计一边看热闹。

直到经理骂够了离开，宋知韫都紧紧攥着受伤的手指低头不发一言。

一个年轻的服务生一脸不屑：“宋姐，我说你都快四十了吧，跟我妈差不了几岁，你说你做起事来笨手笨脚的也就算了，但是做错事还成天装成这副可怜无辜的样子就有点恶心了。”

宋知韫的眼圈更红了，整个人摇摇欲坠。

一个圆脸的女服务生皱眉：“嘲讽人家年龄，你是活不到四十吗？你妈知道你看不起四十岁的女人吗？”

“你从来没有做错过事吗？就说昨天，你把醋装在盛酱油的罐子里差点被厨房误用，还是我提醒了厨房，你才没有惹下大祸的。”

“大家都是为了生活出来做事的，不说互相帮助，但是嘴上积德是基本的，不然下次你有事别人也会同样对你。”

嘲讽人的女生哼了一声，对着泼辣的圆脸女生气势稍弱，但她对宋知韫更加不满。

“现在有钱人都是嘴上一套背后一套，她扰了人家的兴致，你以为人家表面宽容大度说没关系就真的没关系了？

哼！店长一定会把她开除的，反正以后都不用再看到她这张脸了。”

说完瞪了宋知韫一眼昂首挺胸的走了。

“宋姐，她说话一向不过脑子，别把她的屁话当一回事。”

宋知韫强撑着点了点头。

圆脸女生看着宋知韫手上的血和油：“你把伤口冲一下水处理下吧，不然化脓发炎了就不好了。”

宋知韫问：“店长真的会把我开除吗？”

圆脸女生说：“刚刚包厢里的客人不是跟经理说了吗，你只是不小心，叫她不要为难你。”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好好干，你父亲还指望着你呢，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宋知韫点了点头，只是眼神有些木讷，不知在想些什么。

圆脸女生心里叹气，这时经理拉开帘子扯着大嗓门让宋知韫去一楼帮忙，圆脸女生拍了拍宋知韫的肩。

能保住工作，宋知韫也不管手上的伤，马上跟着经理走了。

宋知韫将两瓶打开盖子的冰啤酒放在一个双人桌的两个男客人面前，刚转身要走，就被男客人叫住了。

“谁叫你把盖子打开的？我怎么知道这酒是不是你们饭店其他客人喝剩下兑在一起的？马上给我换，不然我投诉你们饭店！”

宋知韫这才彻底回神，脸色一下子白了，不断鞠躬道歉，那桌的另一位客人朝着朋友摆了摆手示意他别发这么大火气。

那男人见宋知韫一个瘦弱苍白的女人不断对他鞠躬挺可怜的，火气下去了一半。

“算了，你再给我上两瓶没开封的冰镇啤酒就行了。”

宋知韫心下一松，眼睛酸热，不断鞠躬道谢。

“好了好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一个大男人欺负了你呢。”

也就是在这时宋知韫身后出现一锅热气腾腾的牛蛙火锅，她鞠躬时正好撞到了在她身后经过男服务生的腿，那人身形一歪，连锅带人都倒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原本就人声嘈杂的大厅响起刺耳的尖叫声和辱骂声。

第二天宋知韫从附近警局出来，恍恍惚惚的到了医院住院部，宋父还没醒，护工将宋知韫叫到走廊，给她看手机上的热搜。

“怎么会这样？”

护工阿姨叹气：“我就说现在的网友无所不能，他们能把你父亲的事扒个底朝天，你的信息也早晚被人扒出来。”

宋知韫按着额头，努力忍住眼泪，她的身份从前只在小范围内传播，她不想给别人惹麻烦，便辞掉了会所的工作，宴会上拉小提琴的邀约她也是能拒绝就拒绝。

她本以为等网络上她的父亲的热度过去，她还可以回去那些场所工作多赚一些钱。

现在，她的身份在网络上曝光，他父亲的事可能会再次被广泛关注，为避免麻烦恐怕连普通餐厅都不会收她，那些孩子家长更会对她避如蛇蝎吧。

好不容易攒的十万块也赔给了被烫伤的客人，餐厅还不知道会不会再追究她的责任。

她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吗？

护工阿姨道：“我听说现在只要在网络上有讨论度的人，不管那些网友是支持还是谩骂，都能赚到钱。”

“我只会靠我自己的双手赚干净的钱。”

阿姨叹了一口气，宋知韫没见到阿姨眼里的复杂情绪。

手机不断震动，宋知韫看到餐厅店长的来电，手一麻手机直接掉在了地上，她忙将手机捡起来却发现开不了机了。

阿姨说：“宋小姐，后天就是您这个月给我发工资的时间，我孙子放假了他妈妈打算把他送到补习班，孩子他爸最近被裁员还在找工作，家里经济情况不好，您看后天能不能多给我支一个月的工资，我可以打欠条，您看行吗？”

宋知韫非常愧疚：“苏阿姨，我昨天在餐厅出了点状况，我身上的钱都赔给了客人，餐厅的工资也不知道会不会发给我，我可能没办法借给您，但是您的薪水我一定会按时给您，您放心。”

苏阿姨动了动唇：“这样啊，那你父亲的住院费怎么办？你前几天不是说陈律师给你要回来的钱已经被医院扣光了吗？

还有医生不是说最近有一个植物人的病人肝脏和你父亲匹配吗？医院正在说服家属，万一这段时间医院说服了病人家属，你没钱给你父亲做移植手术那他岂不是又错过一次恢复的机会。”

“宋小姐，您别哭啊，没事的，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苏阿姨拍着宋知韫的背，急忙安慰。

……

床上，夏承俨见怀里的人强睁着眼看他，说：“不累？还想再来一次？”

昨晚窗帘根本没拉，卧室里鞋子衣物碎布在雪白干净的鱼肚白大理石和地毯上一片狼藉，一直蔓延到浴室。

床头柜上撒着几个被撕开的避孕套包装袋，夏承俨的蓝色领带皱巴巴的挂在台灯上。

夏晴小声问：“你决定好不要小孩了？”

夏承俨做了疏通手术后，医生说要恢复至少一个月，昨晚两人第一次同房，夏晴原以为他不会戴套的。

她是不会吃避孕药那种伤害自己身体的东西的。

当时她还想着要不要借机大吵一架把夏承俨赶出房间，甚至他要是坚持让她怀孕，她就提离婚和他分道扬镳。

提离婚，她其实心里是打鼓的，没想到夏承俨没有给她机会说出口。

夏晴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好像只要她在夏承俨身边，无论什么，夏承俨最终总会由着她的。

她相信现在，不相信未来，把自我高于一切，才是最理智正确的选择，夏晴告诉自己不要心软。

夏承俨捏着夏晴的下巴：“看你表现。”

夏晴皱眉不开心：“我哪里不好？”

夏承俨深深看着怀里清透娇软的人，用微微粗糙的指腹一下一下摩挲她的下颌。

“你哪里都好，如果有不好，是我没看好你。”

夏晴眼睫颤了颤。

“乖一点，知道吗？”

夏承俨遮住女孩的眼睛，吻上她的唇瓣，他不想在女孩眼底看见他不想看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