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逆看了一眼仿佛失去灵魂一般的玉清歌，笑了笑，开口回道。

“无碍，父亲快些去吧。”

高牧安一丝担忧浮现，看了一眼忠叔。

忠叔慈祥苍老的面容之上，对着高牧安流露出安心之色。

高牧安皱着眉头，看了一眼玉清歌，气运道意流转不停。

沉思片刻，方才向着城下走去，心中思绪繁多。

如今的局面越发越诡秘莫测，昔日一个不见，如今层出不穷的大宗师，在自家儿子身边有好几位。

自秦州古城之外，暗卫亲眼看到他宰杀两只血族，与叶未央雨中马车发生了不可描述的事情。

藏书阁之中得到了那方神秘古印的认可。

暗中以运朝之法，挟万族因果，让高家避世的高牧安。

有了将高家，交给自家儿子的想法，只要与大局无关，自己不会插手。

毕竟以后，高家还是自家儿子的。

所以高家的所有事情，都交给了自家儿子折腾。

世事无常.....

想不到仅仅一夜之隔，高家气运骤然削减，身为一家之主的他受到牵连，真灵蒙昧，浑浑噩噩。

仅仅凭借气运道体吊着，没被灾厄弄死，任由自家儿子掌控所有，发展到如此地步。

后面主导高府血战，定计离开秦州，途中斩杀狼族数万，朝歌外八百人族屠一万精锐狼族，一月之内建立起如此宏伟城池，都是自家儿子的手笔。

本来以为，来到朝歌族地，避开人族内部争斗，可以让他安享晚年。

结果出乎意料，高逆居然多短时间之内，成就了一座宏伟古城。

更是庇护万千生民百姓，入劫争命，凝聚气运，仿佛一匹脱缰的野马，迷失了方向.....

这是自己那日突破大宗师，进一步掌控气运道体，方才真灵清明，慢慢的想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但是为时已晚！！！

他辛辛苦苦布置的避世大局，直接被自家儿子，一子屠龙，毁于一旦！！！

一旦入劫，争命天地，区区万族因果，只欠他高牧安的，又不欠高逆的。

所以还因果，还高牧安可以！

还高逆，可也能不可！

如今高逆入劫，说不得那外族的因果，早就算计了解。

如血族，狼庭，尸宫，精灵，蛮山....

为何放纵朝歌发展。

一则朝歌之内有强者镇压，天地桎梏刚破，抽不出人手！！！

二则先天至宝即将出世，朝歌微不足道！！！

三则族众声音众多，平复内乱！！！

四则知道朝歌为高家族地，高逆之名恐怕早就落在各族之主的心中.....

不出手，不干扰，不施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是偿还他高牧安的因果，就此了解了....

重重原因之下，加上自家儿子谋划，朝歌发展至今，顺风顺水。

一纸功法，算不得大因果，万族轻易可还。

若是避世，大劫爆发，族群蹦灭，无论是哪一族，凭借他高牧安一手遍地开花，亏欠因果之局。

饶过两三个微不足道的生灵，绰绰有余，甚至还奉他们为座上宾。

别说什么叛徒什么的。

他高牧安自认为，高家世世代代对得起人族了。

为了自己唯一的儿子，不在背负那虚无缥缈的家族另类传承，而死无葬身之地，管他日后人族洪水滔天！！！

这是他高牧安的谋划，为自家儿子找的后路！！！

怎奈何，事与愿违啊！！！

此刻的高牧安唯有无声的叹息.....

成也气运，败也气运.....

赤裸裸的坑爹啊.....

高牧安远去。

青衣飘然，银发散落额头的高逆，却是不知道自家父亲心中的哀叹......

看了看失魂落魄的玉清歌，沉思片刻，上前几步，轻声开口说道。

“你该谢谢我！”

“否则你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是生命之树的斩念鼎炉霸身。”

“多可悲啊....”

“你应该庆幸，这些事情还没有发生，还没有亲生经历。”

“否则，相信我，到了那时候，生不如死！！！”

随后目光微动，看向遥远的精灵一族方向，目光闪烁，轻声低语。

“这似乎是你精灵一族和生命之树的交易！”

“而生命之树和精灵一族是以气运缔结的同盟平等关系！”

“用不了多久，那颗生命之树完全苏醒出世，你体内的那一滴生命源液会顷刻之间占据你的肉身，泯灭你的灵智，成为它的王道三身之一。”

“如今气运融入人族，斩断与生命之树的联系。”

“你可以放心了！”

玉清歌死寂一般失落的眸子动了动，沙哑的声音响起。

“我确实该谢谢你。”

“谢谢你算计我背离精灵一族，成为了彻头彻尾的叛族者。”

“呵....”

“说说而已的宣誓词，没想到竟然隐藏这一位至高存在的名讳。”

“高少君不愧是以阴诡阳势，威名远扬啊....”

玉清歌玉石般的眸子，看向眼前满头华发，血迹斑斑的青衣少年，声音平静而淡然的开口问道。

“你是不是从开始就知道？”

“所以才准备了那套宣誓词？”

“这一切的结果，都是你预料之中吧.....”

高逆淡淡的笑了笑，目光深远，低声回道。

“并没有。”

“阴阳乃是天地至理，万物之母，何来说得如此不堪。”

顿了顿之后，感慨般的说道。

“这世间万千事物，无时无刻不在发生着变化。”

“谁又能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就算是那些掌控时间，空间，不可名，不可知的至高者，也不可能断定未来。”

“因为它也不知道，在断定未来的同时，有没有跟它相驳的至高者断定未来...”

“呵.....”

“断定未来的人生和世界，多无趣.....”

玉清歌点了点，翠绿的眸子望着远方的精灵之森，叹息道。

“是啊......”

“多无趣呢....”

“我原以为，我是精灵一族未来的女王之一，肩负着族群兴盛的重任，以及母亲家人的厚望，生命一脉的传承.....”

“自我诞生的那一天，得到生命之树的恩赐，树下下虔诚跪拜一百八十年，风雨落，寒冬至，不曾断过，只为感恩。”

“没想到.....”

“我竟然是一尊微不足道的鼎炉.....”

“一颗被族群舍弃的棋子....”

“甚是无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