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夜（1）

邓西城凝视着手机通讯录里曲唯雅的号码，一分钟，两分钟。。。。终于，他深吸了一口气，拨通了电话。

“我轻轻的尝一口你说的爱我，还在回味你给过的温柔。我轻轻的尝一口这香浓的诱惑，我喜欢的样子你都有。。。。。。。。”

这个铃声自从上次跟曲唯雅复合后她就一直用了差不多两个月，在这个寒冷的雨夜听着，却又有一种刺骨的感受。

“喂。。。。哥哥。。。。。”

曲唯雅的声音暖暖的，邓西城有些忐忑，

“唯。。。唯唯。。。。”

“嗯？现在才开机呀？”

“对。”

“嘿嘿，你知道我今天下午在学生街碰到谁了不？”

“碰到谁了？”

“吴萧剑，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女生来着，我还打趣说他隐藏的太好了。你猜那女生是谁？”

“额。。。这我猜不到啊。。。”

“是牙套妹，哈哈，笑死我了，我跟小胖妹都看呆了，难怪我约她她说没有空的。”

“嗯嗯。。。。”

“你怎么了嘛？”

“唯。。。唯唯，你是在家？”

“对呀，就我一个人在家啊，我妈还在我小姨家搓麻将，估摸着又要鏖战到天明了，服了她。。。。”

“好，我想跟你说个事。”

曲唯雅这时方才回过神，邓西城今晚说话的腔调与以往都不一样，若说是有相似的，那就是那时候在那个空荡荡的大教室，也就是他们两个第一次闹分手的时候，那时候他说话也是这种语调，很冰冷。曲唯雅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她有些惶恐不安，

“哥哥。。。。。你想跟我说什么嘛。。。。。。”

她的声音带着一点哭腔，这让邓西城心头一紧，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唯唯，这些天我一直在想着要不要做一个抉择，每天晚上都很晚才睡着。你真的很好，可我不能欺骗我的内心，更不能欺骗你。唯唯，能遇见你我很幸运，能被你在意也是我的荣幸，可我感觉我自己无法跟你走到最后，对不起。”

说罢，电话那头一阵沉默，邓西城知道曲唯雅又哭了，只是可能她在极力压抑着。四周似乎也安静了下来，夜雨无声地飘落，甚至被夜风裹挟撞在邓西城的脸庞，浸染雨点的毛孔瞬间收缩。

大概过了五分钟，邓西城还是率先打破了沉寂：

“这几天要降温，你多穿点，别感冒了。。。。”

那头仍旧是沉默，邓西城也无法，只得听着听筒里此刻略显嘈杂的忙音。或许是情绪慢慢平复了，曲唯雅终于说话了，声音有点嘶哑，

“嗯。。。。。。。。邓西城，你知道么，你是我的初恋，可这段初恋却如此刻骨铭心。。。。。”

“对不起，唯唯。”

“不用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谁。。。。。我会删了你，也请你删了我。。。。希望你能够珍惜她，也希望你实现自己的理想。。。。往后，权当不认识。。。”

“唯唯，你要每天开心，好好学习，也希望你能够实现自己环游世界的梦想。”

“谢谢，我会一个人去北海道。邓西城，再见。”

“对不起。。。。。。曲唯雅。。。。。。”

挂断电话后，邓西城将曲唯雅的qq，电话都删了，因为每次他两吵架时曲唯雅都会把他qq删了。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意料之中的那种如释重负，而是一种沉重的亏欠感压在了心头。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有些对不起曲唯雅，是不是践踏了她的感情。

带着这种复杂且又难受的情绪，他拨通了宋婉倩的电话，几乎是秒接通。

“哥哥。。。。。。”

“倩倩。。。。我跟曲唯雅彻底结束了。。。。。”

“嗯，哥哥，你不用自责，感情就是这样。你没有对不起她，你只是不喜欢她。”

宋婉倩的话语给了他一些安慰，他缓了缓，

“倩倩，接下来的时间，我想踏踏实实搞训练，搞学习。。。。”

“那我呢？”

“嗯，我会一直对你好。”

“呵呵，傻子。。。。。。。。”

。。。。。。。。。。。。。。。。。。。。。。。。。

曲唯雅一遍又一遍地看着以往跟邓西城qq聊天记录，视线早已被泪水模糊，左手不停地擦着眼泪，右手不停地滑动着屏幕。她也不知道自己前前后后看了多少遍，直到眼泪不再流了，直到手机上时间显示为凌晨一点四十七。她很想回拨邓西城的电话，可心中的那份骄傲容不得她委曲求全。

若说这次分手一点征兆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其实从第一次知晓宋婉倩这个名字，再到第一次见识到这个人，她心中始终担忧邓西城会在某一天离自己而去，依靠在宋婉倩身旁。只是她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突然，来得这么快。

邓西城的话语已经说得很明白了，相较于自己，他更爱宋婉倩。

想到这里，曲唯雅不禁浑身颤抖，泪水好像已经流干了似的，缓缓挪到镜子前，两个眼睛都肿了，整张脸似乎也憔悴了很多。她很想找个人倾诉，甚至她很想大醉一场。至少每次爸妈吵架时，老爸都会猛喝一瓶白酒，然后死睡一整天，等他醒来时，似乎一切又照旧。

“是不是我也这么大醉一场，第二天一切也都会像从前一样？”

她呢喃着，翻着手机通讯录，最后看到了吴萧剑的号码。

“请你不要再迷恋哥，哥只是一个传说，虽然哥故作冷漠，可是哥还是要说。。。。”

听筒里传来的歌声，让曲唯雅哑然失笑，没想到看起来一本正经的吴萧剑也会用这种铃声。她原以为只有邓西城这种傻子才会喜欢这样的歌。

“喂。。。。。。。。。。。。。。”

吴萧剑说话的声音带着厚重的慵懒，很明显他睡得正香，被这一通电话搅醒了。

“你可以陪我嘛？”

“唯雅？你怎么了？”

“学生街见。”

“啊？现在？”

吴萧剑一下惊醒了，赶忙再次确定，

“唯雅，你怎么了？为什么现在去学生街？西城学长也去么？”

“他已经死了。。。。。别跟我提他。。。。”

曲唯雅近乎咆哮，吴萧剑感觉耳朵都炸聋了，这下他明白了两个人肯定又分手了。他叹了口气，

“唯雅，要不要我帮你联系一下西城学长？”

“吴萧剑，以后在我面前不要提那个死人，在我心里邓西城已经死了。”

“好吧好吧，那学生街哪里碰头？”

“原始人烧烤。”

“好。”

吴萧剑小心翼翼地出了门，没有吵醒奶奶。他从院子里推出了自己的摩托车，这个时间很难打车，这个摩托车还是他去年暑假买的二手仿赛车。现在也就每次月假时骑一下，套上头盔骑上摩托穿梭在牛毛一般的细雨中，不一会儿便到了灯红酒绿的学生街。已经凌晨两点了，整个小城也只有学生街的店铺会通宵达旦。

他将车停在原始人烧烤店宽大的雨棚的角落处，这个时候来吃烧烤的要么是开房的大学生，要么就是网吧通宵的人。摘下头盔，走进店里一眼就看到了坐在角落空桌子的曲唯雅，她的脸白的放光。隔壁桌的几个剪着寸头的成年人一边吃着聊着一边打量着她。

这让吴萧剑心里暗暗不爽，便径直走到了曲唯雅对面坐下，

“唯唯，你怎么这么快？”

发现吴萧剑已经来了，她点了点头，用嘶哑的声音说着：

“给你打电话时。。。我就出门了。。。。。”

看着她红肿的眼睛，憔悴的面容，吴萧剑感觉很心疼，

“冷不冷？”

看着曲唯雅点了点头，吴萧剑便把自己的皮衣上的雨水擦干，然后披在了曲唯雅的身上。

“老班，菜单。”

吴萧剑点了两份鸡汤粉丝煲，然后胡乱点了一些串。

“点那么多你吃的完么？”

“别说，被你这么一闹，肚子还真有点饿了。。。。”

“呵呵。。。。。”

看着曲唯雅好不容易露出笑容，吴萧剑便打消了询问分手原由的想法。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鸡汤粉丝煲端上了桌，还有那些色泽诱人香气四溢的烤串。

“唯雅，快，趁热吃。。。。”

两个人就这么各自吃着面前的美食，吴萧剑撸了一根羊肉串，然后说着：

“作业做完没？明天下午可要返校了。。。。”

曲唯雅摇了摇头，继续吃了一小口粉丝。

“要不明天你们都来我家做作业吧，中午就在我家吃饭，我让我奶奶做一些好吃的。”

“你们？”

“把小胖妹和小牙套也叫着呀。”

一提到小牙套，曲唯雅似乎来了兴致，

“对了，忘了问你，今天下午怎么回事？”

吴萧剑笑了笑，

“小牙套让我陪她到学生街买点东西，哥便充当她的司机咯。”

“呵呵，萧剑，你人真好。”

“哈哈，还行吧，快吃吧，串等下冷了。”

吃完后，二人站在原始人烧烤雨棚下，看着连绵的雨滴，被雨棚下悬着的白炽灯炮照亮，在空中闪着星光。曲唯雅深吸一口气，然后又缓缓吐出。

“萧剑，陪我通宵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