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妃有些反应不过来，茫然地看着文皇帝。

“谁死了？”

“林燕儿死了？”

文皇帝看着敬妃的眼神，心中有些不忍，便看向卫公公。

卫公公小心翼翼地说，“敬妃娘娘，湘王殿下······没了！”

没了？

敬妃还是没能反应过来，脸上带着笑容说，“卫公公，湘王殿下好好的在湘地，你说什么没了？”

“他怎么会没了？”

“你想说他死······”

敬妃的话，戛然而止，笑容直接僵在那里。

刚才文皇帝说的是什么来着？

好像是说老六死了！

敬妃深吸一口气，她一定是听错了，不是那么一回事！

她的汉儿，正在湘地，大败林燕儿，甚至已经生擒林燕儿了，怎么可能就突然就死了。

她的脑袋空白了一会儿，才再次问，“卫公公，你搞错了吧？”

“汉儿怎么会没了？”

她的汉儿是皇子，没有文皇帝的命令，没人敢杀他！

他就算是战败了，他也不会死。

林燕儿绝对不敢直接把一个皇子给杀了！

卫公公低着头，不敢直面敬妃，也不敢回答敬妃的话。

敬妃慌了，顾不上其它的，一把抓住文皇帝的胳膊，两眼满满的期待。

“陛下，汉儿不是大败林燕儿了吗？”

“他怎么会突然没了？”

“他······究竟出了什么事？”

文皇帝任由敬妃抓住胳膊，闭上眼睛，缓缓地说，“湘地之战，在林燕儿抵达两日，就结束了！”

“湘军毫无抵抗之力，林燕儿不损一兵一卒，轻松拿下整个湘地。”

“老六······兵败被擒，林燕儿以老六非皇族血脉，乃钟太傅的种为名，将之挂在中央城东门外。”

“任由百姓······打死！”

兵败被擒，任由百姓打死？

这些话，就像是一道又一道的惊雷，在她的脑海里犁过一样，让得她的脑海，空白了又空白。

眼睛瞪得大大的，嘴巴也张得大大的，怔怔地看着文皇帝，整个人僵化在那里，就像泥塑的一样。

周昊汉败了？

怎么可能？

他前几日还来飞鸽传书，说文皇帝暗中给他报信，林燕儿正在悄悄前往湘地。

而且，湘地那么大，准备那么的充足，又有钟太傅和庞喜这样的能人，这才几天？

湘地就被攻破了？

她死死地捏住文皇帝的胳膊，整个身躯都微微地颤抖着，脸上露出乞求的笑容。

“陛下，这不是真的，对不对？”

“汉儿身边有那么多的能人异士，手底下精兵过十万，他怎么能轻易就败了？”

“这消息，莫不是误传？”

“林燕儿哪里有这种本事？”

是啊，林燕儿哪里有这种本事？

文皇帝也希望那仅仅是误传！

然而，他是皇帝，他派出去的人，绝对不敢欺骗于他。

事情就是真的。

文皇帝叹息一声，“敬妃，你的心情，朕是理解的。”

“朕也是老六的父皇，此刻内心的疼痛，与你是一样的。”

“只是，我们得接受现实，老六是真的没了。”

“他的尸体，还被林燕儿吊在中央城的东城门外示众！”

还吊在东城门外示众？

这话，又一次的让得敬妃受到了最沉重的冲击。

她的两目，渐渐地通红。

她的汉儿被杀了？

文皇帝都这么说了，那肯定就是了。

她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好在文皇帝伸手扶住了她。

作为一个母亲，接受这一点，需要时间！

文皇帝看得出来，敬妃开始接受这一点了。

他的眼眶微微地有些湿润了。

“敬妃，朕知道你心中的痛楚。”

“因为，朕与你的感受，是一样的。”

“老六是你的儿子，也是朕的皇儿。”

“他是我们共同的孩子！”

“可怜天下父母心，朕今天总算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这种丧子之痛，能理解朕的，只有你！”

“同样的，能理解你的，也只有朕了！”

“要是你想哭，就哭出来，朕不会怪你，只会······”

啪！

一记响亮的巴掌声响起，让得在场的所有人，久久反应不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待得看清楚，是敬妃恶狠狠地甩了文皇帝一巴掌的时候，顿时吓得差点跳起来。

那些禁军，纷纷抽刀出鞘，卫公公尖声喝斥，“敬妃，你大胆！”

“来人，拿下！”

两名皇宫禁军正要上前，文皇帝却是抬手示意别动。

文皇帝极其不解地看着两眼通红，面露狰狞，浑身在剧烈颤抖的敬妃，开口说，“敬妃，朕理解你的心情，老六······”

“你不理解！”

敬妃突然抬手指着文皇帝歇息底里的吼叫，那双通红的，满是血丝的眼睛，就像是一个发疯的老婆子。

“你怎么可能理解我的心情？”

“你没有了这个儿子，还有六个儿子！”

“我没有了这个儿子，就是没有了一切！”

“你怎么可能理解得了我此刻的心情？”

文皇帝愣了一下，他以为，他和敬妃的心情，是一样的。

敬妃会理解的他的！

然而，好像，敬妃并不理解他。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温和地说，“那也是朕的儿子，丧子之痛······”

“你在胡说八道！”

敬妃恨不得又要上前来，给文皇帝一巴掌，被卫公公拦住而已。

她已经完全忽视了文皇帝的身份地位，继续地冲文皇帝吼叫。

“在你眼里，在你心里，永远都只有一件事情，那就是你的皇位和权力。”

“儿子只是你用来均衡权力的工具。”

“你什么时候真的在意过他们的命，你的儿子死得还少吗？”

“你有尽过一个做父亲的责任吗？”

“你知道他喜欢吃什么，喜欢穿什么吗？”

“从小到大，你抱过他吗？”

“或者，我问最简单的，他哪一年出生的，几岁了，你还记得吗？”

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文皇帝一时哑口无言。

这些，他还真的不知道。

没错，他连周昊汉具体几岁，都忘记了。

见文皇帝一个问题都答不出来，敬妃忍不住泪水泉涌，盯着文皇帝，哈哈大笑起来。

“你统统不知道，真的连他几岁了，你都不知道！”

“那你凭什么，说丧子之痛？”

“你都没有尽过父亲的责任，哪里来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