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

“这不是瑞大爷？”

凤姐端量着面前男子，数息之后，不由一笑。

“瑞大爷。”

秦可卿亦是一语。

贾瑞！

自己认识，是族中太爷贾代儒的孙子，也算两府关系比较近的亲族，如今正在学堂那里做事。

怎么出现在这里了？

嗯？

是了。

今儿是敬老爷的生日，整个宁荣街方圆前来庆祝的人不少，他也前来于此，倒也合情合理。

只是……他不在爷们所在的区域吃酒吃菜，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不由好奇。

“嫂子。”

“蓉大奶奶。”

“是我。”

贾瑞再次一礼，而后笑道，看向眼前的两位府中当家奶奶，一双眼睛不住亮光闪烁。

话语间，略有低眉，而后再次抬首。

“我知道是你，就是猛然一见，不想是大爷到这里来。”

凤姐再次拍了拍身边秦可卿的手臂，还以为是谁呢，是他呀，往日里也没有什么牵扯。

而且。

这里是宁府，他一个人来这里做什么？

还被自己和蓉大奶奶碰到了？

语落，观贾瑞此刻神色，不由秀眉微蹙，怎么感觉鬼鬼祟祟，而且心怀它事。

“这个……，合该我与嫂子有缘。”

“方才我吃多了酒，偷偷出了席，在这个清静地方散步，不想就遇见嫂子和蓉大奶奶也从这里来。”

“岂非有缘。”

听着凤姐和声和气之言，又观蓉大奶奶袅娜之姿，贾瑞一边说着，一边拿眼睛不住觑着凤姐。

余光也是本能窥着蓉大奶奶。

两位奶奶生的真好。

心间深处不住感慨。

若是……。

“……”

“时常听你哥哥说起你，说你很好，做事也好，今日见了，听你说了这几句，就知道你是一个聪明和气的人。”

“这会子我和蓉大奶奶要到太太们那里去了，就不和你说话了。”

“等闲了咱们在说话儿罢。”

见贾瑞这般光景神态，凤姐细眉挑起，继而恢复原样，含笑一语，便是要与身边秦可卿离开这里。

“说来……近来学堂里有一些事，我想着要和嫂子亲自说说的。”

“又怕嫂子年轻，不肯轻易见人。”

“学堂里的事情也有些紧急。”

闻此，贾瑞更是欢喜。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年轻不年轻的话。”

“若有事了，尽管来找我。”

凤姐摆摆手。

说着，拉着身边的秦可卿，款步走过去，不再多言。

“……”

“嫂子，嫂子，既如此……那我就真去找嫂子说说学堂的事情了。”

一阵香风身边划过，贾瑞只觉一颗心都要酥了，伸手一抓，想要抓住什么。

回首一观，瞧着凤姐的玲珑身姿，有忍不住扫了扫东府蓉大奶奶的身段。

心中痒痒，忍不住又是一言。

却……没有回应传来。

虽如此，贾瑞立于此间许久，又本能前进数步，直至凤姐二人彻底消失在眼眸深处。

“嫂子！”

“真好！”

两府的事情，自己都是有耳闻的。

嫂子和贾琏的事情，自己更是知晓，听闻凤嫂子和贾琏二人并不和睦，贾琏在外养女人的事情，自己也知道。

贾琏还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自己已经这般大了，连女子的滋味都没尝过，他却……日日风流快活，尤其家里还有一个这么好的。

凤嫂子！

还真是漂亮。

人生的真好看。

身段也好。

往日里自己也远远见到过，也听人说她很是严厉，很是生人勿进，今日一见，好像并非如此。

和自己说的那几句话，也很是亲近。

不由心动神摇。

若然……，若然……一辈子都值了。

一时间，贾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事，面上嘿嘿一笑，再次扫着先前凤嫂子她们离去之地，看了许久。

而且，蓉大奶奶也不错的，听闻她也是一个好性的，贾蓉……也是家里放着好好的，在外面胡闹。

如果自己有那样的女子，每天不出门都愿意，省的总是做那些手指头上的消遣。

“婶子！”

“那个瑞大爷，怪怪的。”

“婶子还是不要见他为好。”

和婶子手拉手离开依山之榭，秦可卿回首看了看，此间距离先前贾瑞所在已经很远了。

想了想，还是和身边的身子说道着。

贾瑞先前看向婶子的眼神，自己很熟悉，记得去岁珍大爷还好好的时候，就经常那般眼神看着自己。

如今，贾瑞也是那般眼神。

自己很是不喜。

“哼！”

“知人知面不知心，当我不知道他的心思？”

“蓉大奶奶不必担忧，我自有法子，不好好治他，他还不安分呢。”

凤姐冷然一语。

贾瑞。

瑞大爷。

自己和他之间也没说过什么话，刚才突然出现在那里？无缘无故的？只怕就是偷偷跟来的。

真真令人作呕。

学堂里的事情，自己时常也有耳闻，贾瑞的事情也了解一些，是一个厮混无才的人。

刚才看自己的眼神又那般……无礼，那般龌龊的神态自己观之便知他的心中所想。

不好好收拾他，都对不起他。

“瑞大爷！”

“他也算是两府近亲的爷们了，想不到也是这般。”

婶子这般言语，秦可卿心中有底。

想来也是，婶子识人有明，自己都发现的事情，婶子也当知晓，既然婶子有法子，自己被担心。

瑞大爷！

钟儿去岁在学堂上学的时候，自己也知晓他不少消息，消息传闻都是一般般。

现在又这般形态。

令秦可卿不住一叹。

两府的爷们……似乎都那般。

“蓉大奶奶，无需想太多了。”

“说来刚才那个瑞大爷拦路，倒是令我想起两日前的一件事，不知道小秦相公是否和你说了？”

“当初小秦相公和我说着不让将消息传开，不让你担心，他可以处理。”

“如今想来……知人知面不知心，小秦相公在外也该注意一些，你们姐弟关系很好。”

“你若是多多提点他，也有好处。”

蓉大奶奶的言外之意，凤姐也是明悟。

两府的爷们……有些令人伤心。

赦老爷被发配了。

琏二爷？

又那般。

蓉儿？

和蓉大奶奶又这样。

珍大爷？

中风了。

政老爷！

平日里不理会府中小事。

宝玉？

现在还小……。

也只得自己和蓉大奶奶多多操心了，拉着蓉大奶奶的手臂，想着登仙阁走去。

忽而有感，莲步驻足。

凤姐有所思，看向身边的蓉大奶奶，两府之中，她是自己唯一说得来的人了。

小秦相公的那件事……也该和蓉大奶奶说说，也是一份情谊，毕竟也非什么机密之事。

“这……。”

“婶子，什么事？”

“钟儿？”

“他有什么事？”

“还让婶子不和我说？”

秦可卿秀眸有动，细语惊疑。

婶子之意……钟儿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不让自己担心？危险之事？这两日……好像并未听钟儿说过什么令自己担心的事情。

钟儿没和自己说？

婶子怎么知道的？

“蓉大奶奶可记得前两日小秦相公和我一处前往王家，为我那兄长看病？”

“回来的路上，……”

“……”

“那件事小秦相公嘱咐我不让我和你说，怕你担心。”

“我因怕老太太担心，故而也没说。”

“刚才见到那个瑞大爷，似乎……，也该和你说说，毕竟外面有些人人面不知心。”

“不知道小秦相公解决如何了？”

瞧着蓉大奶奶着急神色，凤姐没有隐瞒，将两日前归途遇到拦路之人的事情道出。

至今自己都能想起那日的事情。

尽管这两日也有服用汤药，吃下丸药，睡梦之中，还不时想起那件事，幸而有平儿在身边。

否则，睡着都不安稳。

小秦相公。

不知道他怎么样。

“这……。”

“竟然有这件事？”

“钟儿在外面竟然遇到那样危险的事情。”

“他……也不和我说！”

“他怎么不和我说……，怕我担心，难道他在外真的有什么……，他……。”

“婶子，这件事你也该早和我说说的。”

“钟儿，看我晚上不收拾他。”

“竟然还有那样的事情，幸而有大牛他们，幸好有大牛他们。”

“竟然有那样危险的事情！”

秦可卿情绪顿然激动起来。

钟儿和婶子曾遇到那样危险的事情，数十位拦路之人，找钟儿的麻烦？固然事情解决。

可……自己真不知道。

钟儿也没和自己说，在自己面前，他总是嘻嘻哈哈的闲散乐哉之形，仿佛从未遇到什么难事一般。

如今婶子和自己那样说了……，只怕他还隐瞒了有什么。

钟儿！

真是……该打。

那样的事情也要瞒着自己？如今京城上下，自己只有他一个亲人了，爹爹远在金陵。

若然钟儿真的出了什么事，自己该如何向爹爹交代！

该如何向秦家交代。

不觉……一颗心更为慌乱了，那件事……钟儿不知道是否真的解决，若然不解决，岂非接下来还有麻烦？

婶子也是的。

那样大的事情当和自己早点说的。

“……”

“也是我的错，那日之事虽非冲我而来，我却也没有睡的很安稳。”

“小秦相公。”

“下次再有那样……，呸！”

“当无那样的事情。”

“蓉大奶奶无需太有心，小秦相公现在并无大碍，向来小秦相公应该已经解决那个麻烦。”

凤姐忙宽慰着，就知道自己说出那件事有可能是这个结果，然……似乎也该说出来。

如若小秦相公真出事了，怕是蓉大奶奶要……。

那个结果不去想。

“琏二奶奶！”

“蓉大奶奶！”

“见过琏二奶奶！”

“……”

凤姐正不住宽慰秦可卿之时，忽而看到两三个婆子慌慌张张的从远处走来。

继而近前行礼。

“怎么了？”

观这几个婆子的动静，凤姐径直问着。

“……”

秦可卿也是红着一双眼，拿着巾帕擦了擦眼角的珠泪，看晚上自己不好好收拾钟儿。

竟然出了那样的事情，也不和自己说。

还当自己是他姐姐？

看着几个婆子到来，略有转身，整理妆容。

“琏二奶奶！”

“蓉大奶奶！”

“是太太让我们来寻奶奶的，说是小蓉大爷的事情！”

一位婆子连忙道，旁边之人也是附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