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钟儿所言。

西府这里，管家奶奶的人选……除了婶子之外，暂时没有任何人可以取代。

一个合适之人都没有。

阖府上下，每日里那么多的事情，谁可以料理的清清楚楚，而且不出什么差错。

一日如此，一个月如此。

一年。

数年。

……

管好一个偌大的府邸，不是谁都可以做到的，就如一些人做商事营生，有些人只适合小摊小贩。

有些人却有足够能力操持执掌偌大营生。

呸！

思忖此，秦可卿心间深处不由清啐某人，道理是那个道理，只是想着钟儿当时语落那些，还拿自己打趣，真真……该打。

二太太可以管家，当初却将婶子请来管家，二太太年岁有长，不可能管家。

珠大奶奶！

现在估计也没有那般心思，当然……若是让珠大奶奶管家，想来也行。

就是府中现在的杂乱事很多，珠大奶奶还真不一定愿意。

单单一个府库之事，珠大奶奶怕是都要头大。

……

诸般种种。

没有谁可以真正代替婶子。

那些人见风使舵的本领很强，一个个突然老老实实的，无怪婶子现在讥笑那些人。

薛蟠和琏二爷可以回来，无疑……事情解决了，如何解决的，自己不太清楚。

也不知道婶子知不知道。

婶子放私债的事情，前两日就解决了。

按照钟儿当初出的计策，表明态度，直接认错，给予补偿和赔偿，还有一些别的代价。

事情，很快了结了。

也有一二刺头，想要别的交代。

也很简单。

将那些好处都给别人就好了，想要别的交代？就等着吧，本来时隔一二年之久的案子官司，就是一笔糊涂账。

人命官司的证据也是有限。

还想要别的交代，就属于找事了。

借钱、还钱！

属于婶子放私债的事情已经结束了。

后续之事，也许有关，也许无关，难以界定，婶子现在有那般心思，足堪心意！

还不满足，就属于找事了。

婶子所言要宴请钟儿以为感谢，这个可以有，秦可卿眉眼含笑，于窗外看了一眼，这两日天候很不错。

钟儿那个没性的，今儿就要放假了，接下来有的是时间。

“哼，你以为当初我愿意放私债！”

“还不是府中银钱份例有碍的缘故。”

“如今没有那般事了，自然不需要考虑私债之事，嘿嘿，果然以后府中再有紧急之事，大不了按照国朝三分就好了。”

“总不能说还谋财害命吧！”

“先前你和我说的那件事……我准备明岁上元节后，同老太太和太太们说道。”

“一年十二个月，一个月一千两银子，一万两千两！”

“添为府中所用！”

凤姐没好气的抬手轻轻捶了一下身边的好闺蜜，放私债的事情……真以为自己愿意啊。

当初都有些提心吊胆的。

都有些担心被人知道，那就不好了。

现在继续放私债？

自己倒是还有那个心思，却没有那份心力了，完全不值当，也不至于。

如今，每个月自己赚的安心省力银子都许多许多，若是再为那些仨瓜俩枣……自己就是有毛病了。

说着，拉着身边蓉大奶奶的小手，笑语说道另外一件事。

拿自己的银子补贴府中用度，的确不是常事，也非常法，立下一下规矩和账目更好些。

无论对府上。

还是对自己。

都是更好。

“一万两千两！”

“如此为好，有一个具体的数目，有一个具体的账目，也省的一些时候出问题。”

“一年一万两千两。”

“再加上府中的进项，只要不是再有大事发生，足堪够用！”

“不过，若是到时候……问及婶子进项份例时间呢？”

“……”

“一年一万两千两，十年，十二万两！”

“亦或者更长的时间。”

“或者其它的要求。”

“婶子如何？”

秦可卿秀首轻点，立下一个固定的章法、规矩，之前就有和婶子说过。

因一些事情，先前没有施为。

明岁上元节后，是一个合适的时间。

再加上近来的一些事情，也是合适的契机。

“这个……，自然只要我还是管家奶奶，府中自然有那个进项份例！”

“将来若是不为管家奶奶了，另当别论！”

“……”

凤姐抬首看向端着奶茶、点心进来的平儿，丹凤明眸闪烁亮光，略有思忖，于闺蜜一应。

“奶奶，蓉大奶奶。”

“喝茶，用点心！”

平儿将一份份瓜果点心落于案几上，将刚调配好的奶茶也落于两位奶奶的近手边。

“婶子若那样说……，似是太直接了一些。”

“太太或许会不太高兴，大太太估计也会有话。”

于平儿点点头，伸手将那用琉璃杯子装着的奶茶取过，从色泽和气息来看，是——绿肥红瘦！

奶茶的一些雅致名字，多从关雎传出来，大都是一些诗词歌赋化出来的。

这杯绿肥红瘦！

是新品奶茶！

以狮峰龙井和正山小种的茶叶为茶底，加入处理过的醇香牛乳，再加上燕麦胚芽的精髓混合一处。

滋味别样的好！

难为关雎里那些专门研制奶茶的人，还别说……喝起来很好喝，自己很喜欢。

方子。

自然容易得到，两府的厨娘也学着了。

婶子所言……只要她还是管家奶奶，那么，就一直有那个一万两千两进项份例。

稍稍有些直接。

稍稍有些别样的条件。

以自己对老太太和太太她们的了解，果然真这样说，太太们会有意见的。

管家奶奶！

将来肯定是宝二奶奶的。

这一点不需要怀疑。

就算将来宝二奶奶管家水准一般，若是那位宝二奶奶想要管家，二太太也会应下的。

因为！

在太太心中，宝玉的份量远远大过婶子，爱屋及乌，宝二奶奶亦是如此。

“太直接了一些？”

“那……该如何说？”

“难道说等下一位管家奶奶接替我的时候，再行商榷那件事？”

“彼此……差别不大。”

凤姐也接过一杯奶茶，这个东西……平日里喝的也不多，喝起来……的确好喝。

尤其红茶茶底的奶茶很适合冬日饮用，很适合女子，自己手中这杯——三生幽兰！

名字起的怪怪，自己读书少，也不太明白。

但！

喝着是真不错，自己喜欢喝。

蓉大奶奶手中的绿肥红瘦……自己喝着也不错，蓉大奶奶更为喜欢。

“下一位管家奶奶接替婶子的时候，再行商榷？”

“差别……的确差不多。”

“的确不太好说。”

“那笔银子……按照大太太说的理由，是婶子借着两府门楣所得好处。”

“是以，需要有府中一份。”

“按照那个道理，那笔银子就是长期的，除非婶子的营生有碍，难以支撑进项份例。”

“……”

“委婉和缓一些较好。”

“只要那些营生所得每岁尚有，就一定有府中的份例，果然将来营生难以为继，就另当别论！”

“如此，温润许多。”

“其实……内在深意一样。”

“婶子说呢？”

秦可卿抿嘴品了一口奶茶，是熟悉的口味，就是……同关雎的绿肥红瘦还有一丝不同。

方子一样，口味有些差异，也可以理解。

并未在意那些，思绪转动，看向婶子，细语微言，秀眸眨动，忽而……有所得。

“这个……。”

“只要府外的营生一直有进项，一定有府中份例。”

“若然将来进项不好，再行商榷。”

“……”

“蓉大奶奶。”

“你今儿前来……还真是来对了。”

“来对了。”

“这番言语……柔了很多，也更加有诚意了，也更加……有意思了。”

“比我要说的那些话……更可用。”

“……”

“真真好很多。”

凤姐低语念叨，细细琢磨，继而……将手中的奶茶置于案上，双手拍合，眸生辉光，不尽欢喜。

妙语。

妙言。

蓉大奶奶真真心思细腻之人，这一点……自己比不了，有蓉大奶奶在身边，真真堪为那……书上说的军师！

就是自己的大军师！

比诸葛亮还要厉害的军师！

如蓉大奶奶所言深意，府外那些营生具体如何，都在一念之间，话语不同，效果不一样。

若是自己为太太她们，两番话对比之，明显倾向于后者，而且，也不会有太多的问题。

甚好。

忍不住拉着好闺蜜的手臂，不住摩挲，以为此刻心意。

“婶子……。”

秦可卿嗔道。

“一直贴补非常法。”

“大太太当初所言，是有一些道理。”

“但……京城之内，依仗两府门楣为营生的人不少，太太们的陪房，七八成在城中都有属于自己的营生。”

“那个周瑞家的女婿冷子兴，营生就不小，听贾蔷所言，其人一年都可赚至少数万两！”

“若只拉着婶子要那些进项份例，道理又不足够。”

“……”

婶子！

一年一万多两银子！

京城内外，什么营生一年可以赚一万多两银子？那些营生……都非普通营生！

寻常营生，一年也就数百两。

赚的超过一千两，就是上好营生了。

婶子当初应下将赚取的份例拿出一部分落于府中府库，大太太所言道理是其一，抉择在于婶子。

果然婶子不拿，又能如何？

接下来，那笔银子落于定例。

好。

也不好。

好处在于，可以弥补府库空虚，令府中用度宽裕许多，不至于出现缩手缩脚的窘迫情形。

不好在于……倘若府库一直不充足，万一营生有碍，就真的会瞬间出事。

对府中不好，对后续的管家奶奶不好。

更别说……沾光两府门楣的人多了去了，只拿婶子一人，也不公平。

闺中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