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颗晶莹的泪珠缓缓自女孩眼角滑落，“啪嗒”一下便落在了地上。

那瞬间，傅司寒的心跳都仿佛漏了一拍，心口狠狠窒了一下。

他几乎是下意识松开了手。

垂眸瞧见女孩小脸蛋整个都皱了起来，平日里乌黑明亮的眼睛，现在也通红。

小姑娘揉着发疼的手腕，望向他的眼神里满是控诉。

“我……”

傅司寒心口疼得不像样，看着她强忍着泪的模样，忍不住暗骂自己该死。

是啊，他真该死。

男人英俊的面庞逼仄，下颌线条紧绷成一条直线，眼底闪过一抹挣扎。

伸出手想去抱抱他，但手臂刚伸出到一半，便被女孩躲开。

这让他浑身都僵住了。

黑眸缓缓收紧，经过半晌挣扎之后，重新敛起情绪，哑声开口。

“我刚刚太激动了，抱歉。”

傅司寒想认真道歉的。

可很显然，小姑娘根本不理会他。

她将脸偏移到一边，别开眼不去看他，就连嘴唇都嘟了起来。

见男人还想伸出手去碰她，心里头的委屈更甚。

直接指着门外。

“你走。”

那高大的身躯站在原地，如山伫立一般，一动不动。

“你走！”

小姑娘加重了语气，真有些生气了的。

可傅司寒双腿似乎生了根，愣是没有半分偏移。

只那双漆黑如墨色的眸子紧紧凝在她身上，寸寸往下移，哑声哄她。

“你别生气。”

“我就生气。”

她不服气，把手伸出来给他看，“你弄通我了，凭什么让我别生气呀？”

“我打你一巴掌再跟你道歉，你接受吗？”

傅司寒，“……接受。”

他俯下身，主动将脸凑到了女孩手边，催促她。

“你打。”

这理直气壮的模样，让顾尔尔嘴角狠狠抽搐了下，赶紧离他远远的。

“谁要动手打你了？我又不跟你一样，有暴力倾向吧。”

她低声咕哝，“生气又不是非要弄痛别人才能消气，你以前也不这样啊。”

小姑娘分明记得。

她从前也惹过他生气，可那时候寒爷总说她年纪小，更乐意宠着她惯着她，舍不得她受委屈。

今天却不知怎的，早上开始就莫名其妙发脾气，到现在更是变本加厉，真不知道发什么疯呢。

这话却点醒了傅司寒。

他本欲多解释几句，可话到了嘴边，忽然意识到，自己今天竟真的这么不冷静。

零，果然影响了他很多！

“别离我那么近啦。”

顾尔尔雪白娇嫩的脸蛋上透着一层厚厚的绯色，可气鼓鼓的嘟着唇，很生气的样子。

“你走，再不走我揍你。”

空气瞬间陷入冷寂。

男人嘴唇抿了抿，黑眸凝着她看了许久，最终还是站直了身体，转身离开了房间。

关上门。

傅司寒呼吸着门外新鲜的空气，许久之后才能勉强冷静下来。

“爷？”

阿桑在外头，看着他脸色不对，低声关切，“和夫人吵架了么？”

男人并未正面回答，只顺势道。

“我要出去一趟，找一个人。”

“好的，我马上去备车。”

阿桑二话不说便要往外走，却被傅司寒直接叫住。

“不用买了，你就在这里守着。”

“爷，夫人在这边很安全，我还是陪您一块吧，阿国现在乱的很。”阿桑总是不放心。

可男人坚持。

“你守好她。”

他低声交代，“任何人来找，都别让她离开这里。”

傅司寒没有明说，但眼底的凝重之色，已经能让阿桑感觉到不对。

他立刻点头，“是。”

……

男人在昏黑的天色中离开了别院。

他不敢承认，自己今日那样失态，全是因为零的出现。

到现在，通过重重线索，几乎已经可以确认，零就是当年他的那位“朋友”。

曾经亲密至极的——朋友。

顾尔尔对此浑然不知，她皱着眉，明知道零要对卡尔下手，却不知该不该提醒对方。

不过好在零出手一向有度，从不会伤人性命。

……

但不好的消息，在当天晚上就传了出来。

顾尔尔甚至没来得及找到机会给卡尔一点提示，就发现整座宫殿里的人都忙碌了起来。

所有佣人脸色都慌慌张张的，嘴里议论着今天发生的事。

“听说那个人直接拦在车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卡尔公主袭击了。”

“袭击？？就昨晚吗？”小姑娘吃了一惊，连忙抓着一个人问，“怎么回事？在哪里发生的，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佣人被吓了一跳，一看是顾尔尔，才小声解释。

“回夫人，我们也是听说的。卡尔公主开车在外遭人埋伏，几名保镖都没护住她，送回来的时候浑身是血。”

“什么！”

旁边忽然传来一道惊呼声。

顾尔尔朝那边看去，便瞧见阿桑满脸着急得跑了过来。

二话不说便掰过那名佣人，急切追问。

“她怎么样？受伤严重吗？现在有没有好点。”

“我们、我们不知道具体的啊阿桑先生，只是听前院的人提及。卡尔公主现在似乎还在抢救中。”

阿桑脸色瞬间煞白！

他嘴里喃喃着几个词，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抢救……怎么会在抢救？”

“该死的，那么多保镖，竟然保护不住她一个人？”

顾尔尔看着阿桑失态的模样，心里满满当当的都是感同身受，连忙催促着他。

“你快过去看看吧，人既然送了回来，应该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

不然这时候大概率会留在医院的急救室里。

女孩的话成功安抚到了阿桑。

后者总算暂时冷静下来。

“可是夫人，爷交代过我必须寸步不离保护你。”

“没事啦，我又不会乱跑。就在这院子里还能遇到危险么？”

顾尔尔举起三根手指头，小脸上满是认真。

“我发誓，在阿桑回来之前，绝不乱跑。”

“放心，卡尔公主跟我那点嫌隙不算仇怨，我不会在这个档口给你添堵的。”

阿桑这才重重点头。

“谢谢夫人！”

他迅速离开，几乎一秒钟都不曾停留。

而此刻，外头风呼啸着，女孩在原地站了一会，正要离去。

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圣女，这是要回哪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