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房门被重重甩上。

陈秋月贴在门外，听着里头的动静，用力拍门引起注意。

“臭小子，你别欺负尔尔啊！再欺负她老娘跟你没完。”

“你敢让尔尔哭，老娘就不认你这个儿子！”

殊不知房间里气氛本就沉重，女孩背脊粘上柔软的大床时，牙齿还狠狠咬在男人胳膊上。

她嘴唇里早已尝到了血迹，腥甜的味道逐渐传入口腔内，带起一阵强烈的刺激。

傅司寒眉结紧锁，却仍旧忍着疼痛，缓缓将女孩放好。

他由她咬着。

女孩瞪圆着眼睛看他许久，半晌之后才终于缓缓松开了牙齿。

齿尖的血腥味慢慢渗透到空气里。

她收回目光，只眼角余光还能瞧见男人手臂上明显的牙齿印。

傅司寒却不甚在意，直接将衣服拉了下去遮盖住伤口，转头去倒了一杯水过来。

她不接。

便听见男人嗓音温沉地开口，“闹了这么久，也该口渴了。”

他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轻轻哑哑哄她。

“我没下毒。”

女孩轻哼了一声，不想承认自己的的确确是有些口渴了的。

便终于主动伸出手将玻璃杯接过来，咕咚咕咚灌了进去。

“慢点。”

他总是心细如发，平日里就连她的日常生活起居，使用的各类物品，都是他亲手安排，从不假手于人。

思及此。

女孩终于自嘲地笑了笑，将杯子“啪”地一下放在了桌上。

“别装得好像你很爱我似的，你一而再再而三挑战我的底线，现在又来装模作样干什么呀。”

她心里头委屈。

更多的则是不服气。

凭什么呀？

凭什么口口声声说心里只有她，却总是和别的女人暧昧不清。

凭什么在伤害了她之后，却又装成现在这副情深义重的样子？

“傅司寒，你到底要演给谁看呐！”

小姑娘生了气，拿起床上的枕头就往男人身上扔。

傅司寒总是不闪不避的。

他像是知道自己犯了错，所以根本不舍得用一丁点力气反驳。

“混蛋！”

“坏男人！”

“我当初真是瞎了眼！”

小姑娘胡言乱语起来，抓着他不放地去发泄心里的怨气和委屈。

可明明是打在他身上，但不知怎的她自己却红了眼睛。

手都疼了！

傅司寒见她发泄得差不多了，人也累了之后，才终于伸出手将她抱住，按着她缓缓在床上坐下。

厚实温暖的手掌却始终握着她的。

“抱歉。”

他嗓音嘶哑得不像话，额贴着女孩干净的手掌，就这样静静地呆着，等了好半晌之后才终于开口。

“我与黎菁，当真没有什么。”

“呵呵，谁信呢。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十几年感情不是吗？”

“不是！”

傅司寒低声反驳，“我本就与她没有太深厚的感情，就算一起长大，但也不止我们两人。她和傅非的感情更好一些。”

“何况十年前那场车祸，她就算没参与，但也极有可能知情。我不可能和一个害了我半辈子的女人在一起。”

“等等等等？”

小姑娘忽然伸出手拦住了他。

“车祸和黎菁有关？”

她眼儿晶亮晶亮的。

明明还在生气，但八卦之魂却熊熊燃烧了起来。

男人无奈摇头，眸子深处满是讥诮和寒意，“也许，我不确定。我也是最近半年才知晓，原来她和傅非一直有联系。”

“傅非又是谁？”

说到这里，顾尔尔终于发现了症结所在。

她眨巴了下眼睛，笑眯眯看着眼前的男人，忽然想到了一些极有意思的东西，“该不会是他抢走了黎菁，然后还制造了车祸，所以现在你不服气要把黎菁抢回来……”

“太太。”

傅司寒因为她的脑补而感到震惊，连忙打断她的话。

“干什么呀！”

好端端地捂她的嘴干嘛，妨碍她吃瓜、

“怕你继续脑补下去，到时候收不回来。”

男人面带无奈之色，扬起眸静静看着她，漆黑的眼底闪动着浓郁的情绪，里头尽是炙热。

“对了一半。”

他将之前对着空气说过的话大致重新叙述了一遍。

“抱歉太太，我太害怕了……害怕你被他抢走。害怕他如当年一样，把属于我的东西全部夺走。”

“呃。”

小姑娘皱着眉，很难看见一次他面色惨白，好像只是回想起那些事，额头上便慢慢渗出冷汗。

便咬紧了唇，嗓音也柔和了不少，轻轻询问。

“他夺走了你什么？”

“我的……父亲。”

他微微顿了顿，直直望过去，漆黑的眸里有一团幽暗深邃的东西，将他心底所有阴暗裹覆了起来。

“我父母并非和平离婚，而是他和别的女人跑了。傅非……也并不是我父亲收养的孩子，而是他亲生的。”

傅司寒苦笑，低头按着自己的双腿。

“还有这，都是拜他所赐。”

“他觉得他夺走了我的一切，以及他以为的……黎菁。”

见女孩似乎不太愿意相信，傅司寒才压低声音重新强调了一遍，“傅非他……时隔十年，回到了海城。”

“他想夺走属于我的一切。权势、地位、傅家，还有……你。”

到最后傅司寒还是没有把零就是傅非的事情告诉她。

怕她和傅非也许关系莫逆，让自己不便下手。

怕她届时万一心软……

更怕她居中为难。

顾尔尔翻了个白眼，忍不住低声咕哝。

“我又不怕。”

“是，太太不怕。”

他低低笑了一声，轻轻拍抚着女孩的手臂，见她脸色稍微好了一些之后，也放松了不少。

“你身手不错，也能自保。但他并不是一般人，他极有耐心，最懂利用人性弱点，你与他对上，没有任何胜算。”

“有没有那么厉害。”小姑娘低声吐槽，“我长这么大，也就遇到过一两个人可以用你刚刚说的话来形容。”

“一个是我师父，一个是之前你在阿国见过的那个，我上司。”

傅司寒蓦地僵硬！

“干嘛？”女孩察觉到了他明显的变化，眨巴了下眼睛，勉为其难地主动伸出手戳了戳他。

“没事。”

傅司寒低头亲了她脸颊一下，哑声道。

“傅非联系了黎菁，让她在关键时刻配合，把我引到指定地点。而黎菁现在答应了会提前告诉位置。”

“我与她之间，算是交易。”

他嗓音沉郁，几句话叙述出来，像是再平淡不过的事情。

顾尔尔扬起眸，遥遥望入男人眼底时，却发现那双漆黑如墨色的眼眸，好似望不到尽头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