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德尔抬起手拦住了爱丽丝向他靠近的身体，表情是极其少见的严肃。

和爱丽丝在一起时，里德尔的气质永远都是平静的，甚至带着点放纵，从来不会用这样严厉的姿态去对待爱丽丝。

里德尔：“爱丽丝，你回马尔福庄园吧，我们这两天不适合见面。”

他现在很生气，而面前这个小女巫明显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为了以免加深他的怒意而导致他们俩这爆发出争吵，还是不要见面的好。

他们俩不能吵架，一旦吵架，隐藏在平静水面之下的各种问题都会爆发出来，从而使破现在平衡的局面。

他和凤凰社，和魔法部之间的所有平衡，都是由爱丽丝一个人维持，因为有她在，里德尔才愿意给那些他根本看不上眼的垃圾苟延残喘的余地。

这话不太好听，却能极其明显的展现出里德尔的真实态度。

脸上带着委屈表情的小女巫，这回是真的有些着急了，她从没真的想过里德尔会拒绝她，甚至将她丢到一旁。

爱丽丝和里德尔之间的感情，和她认知中的任何一个例子都不相同，她找不出可以借鉴的方法。

小女巫表情有些空白，茫然的问：“什么意思，Lord，你……”

你决定放弃我，选择其他人了吗？

面前的小女巫眨巴两下眼睛，委屈的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里德尔抬手扶上她的肩膀，强迫他与自己对视。

里德尔：“爱丽丝，你没有认识到这件事错误在哪里，这不是以前那一些无所谓的小事，我不可能让你三言两语，就让这件事轻轻松松的结束，装作没发生过。”

小女巫嗫嚅了两下，可是喉咙里发不出声音，她想不明白里德尔到底是哪里不高兴，哪里不满意，他现在的态度明显指向的不是爱丽丝的隐瞒。

可若不是因为背叛，又能是因为什么？爱丽丝想不明白。

小女巫紧张道：“如果是因为我撒了谎，我向你道歉了，我以后都不会再向你撒谎，我们可以立下牢不可破誓言。”

里德尔语调平和且冰冷：“不是，爱丽丝和那个破吊坠和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深吸了一口气，眼里压抑着一些隐藏的疯狂，呼之欲出，又被他牢牢的镇压在深处。

爱丽丝只能看见他目光深沉，灵敏的感知力让她有点儿恐惧，身形微微的颤抖着。

肩膀上里德尔的手收紧，让她没有办法后退得到安全感。

里德尔紧盯着爱丽丝的瞳孔，“爱丽丝，我希望你能想明白这件事的错误到底在哪里，并且引以为戒，不要再有下次，我不希望对你使用夺魂咒。”

夺魂咒——能够操控人灵魂的魔咒。

所以，还是因为她没有在最开始就向里德尔说清楚吊坠盒的去处，里德尔想要完全掌控他，不再让他有可以说谎的机会……

这就是自相矛盾呀！

里德尔明明已经去到布莱克家的老宅，接她回家的那时候不就该有了猜想了嘛。

他已经有了猜想，甚至已经能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还是什么都没说，两个人维持着心照不宣的真相的平衡。

平衡从来没有被打破过，怎么现在里德尔就要抬手掀桌子了？

小女巫咬着下唇，抬手抱住了里德尔的腰，整个人塞进他怀里。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爱丽丝这一下是里德尔没有想到的，他低头只能看见爱丽丝金色的发顶，揉了揉那头柔顺的长发，语气不由得轻缓下来。

里德尔：“爱丽丝，别紧张，和那个吊坠盒没有关系，和你的隐瞒也没有关系，你再仔细想想，告诉我你错在哪儿了？”

他循循善诱的语气，让小女巫紧绷的心神放松下来，围在里德尔腰间的手却越发收紧了，“我不想，我想不到我为什么错了，我就是错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这明显就是在耍赖。

纳吉尼看着爱丽丝这番举动，嘶嘶了两声，“果然还得是爱丽丝。”

主动示弱，以退为进，她的木头主人怎么可能扛得住爱丽丝这一串连招。

纳吉尼甩了甩自己的尾巴，里德尔要是能维持到第二天，都算是他硬气，不过要是真维持到第二天，爱丽丝估计就要闹别扭了吧？

在纳吉尼的角度可以完全看清楚面前的两人的神情——因为她可以随时变化角度，

爱丽丝已经突破了里德尔的第一道防线，他叹着气，到底还是做出了退让。

“爱丽丝，你得自私一点。”

他怀里的小女巫没有回应，也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没有，里德尔也不需要他的回应，他很少教导别人些什么。

里德尔：“雷古勒是什么东西？布莱克家又算得上什么？你为马尔福家至少还能说得上是有这么多年的感情，而布莱克家与你来而言毫无价值，你不该为了一个早就在历史长河中被宣告死亡的家族而赌上自己的性命。”

如果他当时真的疯了呢？如果他没有控制住自己，强行给爱丽丝灌下魔药，水里面是密密麻麻的阴尸，爱丽丝要是一个人被丢在那里，她要怎么办。

里德尔发现自己开始软弱了，他以前从来不会为没发生过的事情而忧心不已。

可是现在他有了一个完全不计后果，做事的小女巫。

他当然知道爱丽丝有保命的能力，就算平常看起来柔柔弱弱，爱丽丝也不是个被养在马尔福庄园温室里的花朵。

可格林德沃也说了，所有的次数都已经被用完，爱丽丝就不再有恃无恐。

或者说——他不再是有恃无恐。

以往的爱丽丝怎么胡闹作乱，他都不介意，在他的认知中，马尔福明哲保身的原则会刻进每一个马尔福的血液里，爱丽丝不会做出损害自己的事情，更不用说她还有了可以保命的法子。

无论怎么胡来，也能活蹦乱跳的回来，只是在床上躺上一段时日而已，里德尔心里总归是有个确切的答案，不会慌乱。

现在则不同，格林德沃明确说过，爱丽丝的机会已经全部用完，他没法再用爱丽丝的性命去赌，赌她能不能回来，赌她会不会爱惜自己的性命。

直到现在，爱丽丝才真正明白，里德尔到底在为什么而生气。

因为她不知道保护自己。

里德尔生气的不是爱丽丝的隐瞒，不信任，亦或者是背后引申意义更大的不受掌控，只是因为爱丽丝不够爱惜自己。

爱丽丝手指收紧，攥住里德尔腰间的一些衣服，将他们拉扯出褶皱。

“自私……Lord，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我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将自己的性命当做筹码去赌些什么，一定会好好的保护自己的。”

“我没有想要死在那个山洞，因为我知道你不会让我死的，你会保护我，哪怕是喝了那些魔药，你也会保证我平安无事的活着。”

也仅仅只是活着而已。

在里德尔说出夺魂咒之前，爱丽丝从没想过还有那样一种结果，她变成一个不能动的提线木偶，永远的陪在里德尔身边，这何尝不是能让他放心的一种方式。

爱丽丝埋首在里德尔的胸膛上，声音闷闷的传出来， 她能感受到里德尔胸膛的震动。

这是她一起创造出来的身体，这其中流淌的血液，有一部分是属于他的。

爱丽丝总以为自己算得上是了解里德尔，能够用自己方法，将她控制在自己想要达到的范围之内，现在……她没办法这样说了，她好像在慢慢被里德尔腐蚀。

就像她一步步降低里德尔的底线一样，里德尔好像也走进了她心里更深的地方。

在爱丽丝一步步让里德尔学会如何去爱的过程当中，她也逐渐被爱所包围着。

良久，里德尔幽幽的叹了口气，拍着爱丽丝的后背安抚她，“好了，我不生气了。”

纳吉尼用尾巴戳戳克雷登斯，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

克雷登斯无脑捧场，“纳吉尼就是最棒的！”

回过头看着那边的两个不知道怎么谈恋爱的人类，克雷登斯愉悦地晃着自己的尾巴尖。

主人之前说过一句很有道理的话，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现在克雷登斯要为这句话补上更有哲理的下半句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爱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