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被须黎这句话问的愣了愣，她缓了几秒方才结结巴巴道：

“我……我当时没顾得上考虑这些……”

须黎闻言一脸“早就知道”的表情，她起身在少女面前蹲下，毫无感情的声音仿佛淬满寒冰：

“那让我来告诉你。”

须黎毫不掩饰的直视女孩茫然的双眼，一字一句道：

“凡人说的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这句话其实不对。

人死了会进入酆都，过完阴寿后才会进入轮回，每年中元节可以回阳间见一次亲人。”

说到这须黎停顿了一会，指了指女孩额头上的黑烟痕迹道：

“但是你不可以。

你死后造下重重杀孽，现在已成厉鬼。在阳间逗留会被天雷劈散，魂魄无法进入六道轮回，永生永世囚于捺落伽受无边苦楚。

你，没有以后了。”

须黎这番话让少女的神色变得呆滞起来。

她低头盯着自己的双手，愣神喃喃道：

“我......我真的做错了吗？“

女孩的目光充满迷惘与困惑，但很快她又恢复了愤怒：

“不……我没有做错，是苏良……是他，是他们！是他们先杀了我！

我的父母求告无门甚至被他们威胁！我才会想要复仇！是他们的错！！！”

女孩声嘶力竭的朝须黎大喊道，最后声音渐小，她甚至低声抽噎起来：

“苍天不公，我的父母都是年过半百，不仅失去了所有生活来源，还被他们闹得像过街老鼠一般没法出门！

而他们依旧光鲜亮丽的活跃在大众的视野中，被许多人喜爱着。

我做错了什么？我只是想求一个公道……”

“是他们该死啊......“

女孩的情绪越发激动起来，她的身子颤抖的如风雨中的小舟，随时都有倾覆的可能。

看着少女痛苦不堪的模样，须黎茶褐色的眸子里浮动着不明的情绪，让人联想到九天之上执掌万千生灵的神只。

俯瞰苍生，倾听独白，又温柔又悲悯。

半晌，她薄唇轻启，缓缓道：

“是，你没错，但那些被你杀死的人又何其无辜？天道好轮回，害你的人自有报应，你又何必折损自身去复仇？

退一万步来说，若是你非要复仇，又为何非要借助邪师的力量？

去酆都自然有鬼差判官为你主持公道！

自己的女儿为了报仇付出的代价是永生永世都在极度痛苦中度过，你以为你的父母知道了就会开心吗？！“

“你......你胡说！是苍天不公！我根本没有借助邪师的力量，我只是在寻找一个强有力的靠山而已！“

须黎的话让少女瞬间暴怒起来，但她却无从辩驳。

因为她知道，须黎说的都没错。

自己为按照那黑袍人的法子成为力量强大的厉鬼的确杀了人

那些人临死前的苦苦哀求声无一时不在自己的耳朵里回响。

咽气惨死时无法瞑目的样子让她不忍直视。

但……不这么做，自己又能怎么办呢？

虽然鬼差会还自己公道，但难道自己就能眼睁睁在酆都看着父母继续饱受煎熬十几年？

自己做不到......自己真的做不到啊！

少女的眼泪哗啦啦的流下来。

想到一夜间头发全白的父母，她捂住脸，眼泪如雨而下。

这一刻，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或许不该如此执拗。

但这一切都已经发生，这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