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符华看着怀中识宝脸上挂着满足的坏笑而驾鹤西去的样子，一时间也明白了。

她这是在整活啊。

身躯化作星光消散，识宝死了。

而面对这个结果，符华那是……一点也不伤心！

她刚才也是有些当局者迷了愣登了。

现在突然想起来……

这家伙根本死不掉啊！

黑色核心在西琳体内呢！只要律者之家还在，只要西琳还在！那这家伙的命就不叫命！

那叫可消耗无污染零动力减脂运动。

简称！身材回调器。

所以……凯文打半天就给识宝减了个肥？

估计这会，识宝已经在律者之家复活了。

算算时间，冰箱已经打开了，端出来的应该是一块小蛋糕和一瓶……

肥宅快乐水。

“华。”

冰冷而又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符华转过身，身后的火焰激荡，却并没有杀意。

“我以为，这里的你没有意识。”

“在你到来之前，他的确没有。”巨剑插入地面，双手抱胸，凯文亦如符华内心所知的他那般。

无论何时，都是那般冷静。

就如曾经面对终焉之时符华便明白。

所有人都有可能停下来，唯独面前的他，永远不可能。

无论支撑他前进的是什么。

“凯文，你留在这里的意识并不多，那么现在，你又是因何而现身？”

“……”

毫无疑问，她迎来的，是记忆之中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沉默。

“我的话，有些破坏氛围吧？”符华并不感到意外，更多的是苦笑一声后的歉意。

“很抱歉凯文，我知道你需要一个人可以同你诉说心声。”

“可在这个文明，没有可以被你称为同伴的，人。”

“纵使是此时此刻站在你面前的我，曾经的战友，却甚至都做不到让你坐下来叙述内心的那番话。”

“那不是你的错。”

“我知道。”符华点头。

“可这是事实，凯文。”

“在曾经即将面对终焉之时我抱有的决心，此时此刻，依然存在。”

“也因此，我能感受到那个曾经带领这番决心的凯文，依然在这里。”

“就在我的面前。”

手中的拳头燃烧起火焰。

“真是，奇妙的感觉。”

她抬起头，看向逐渐被修复的天穹。

“这样的力量，足以让我一拳杀死曾经的终焉。”

“可那时明明有着同样甚至更加强大力量的你，却眼睁睁的看着战友于文明的灭亡。”

“我很抱歉。”

“我不是在怪你，凯文。”符华摇头。

“在这之前，我一直都不曾理解，为什么明明有着可以结束崩坏力量的你，却眼睁睁看着那一切的发生。”

“我或许并不了解你凯文，可我知道，那一天，终焉战场之上绽放的一次次天火出鞘！都是你竭尽全力发出的无声怒吼。”

“凯文，你比我们任何人都要强大，都更想赢。”

“而你也有着赢的力量。”

“可你没有。”

“我不理解，可至少我现在能明白，这本身……对你而言便是一种折磨。”

向前一步，少女走到这位曾经，现在，甚至未来都未曾有过改变的男人面前。

“你一定很累吧，凯文。”

符华能想到，在那一天，明明有着结束一切力量的凯文，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一切悲剧的发生。

就在眼前。

我想，他一定问过自己许多次。

许多许多次！

在心中，在那时，在未来这五万年。

问自己。

“你是否，后悔过？”

“……”

“那一天过后，我的梦中便只剩下了一幅画。”

还记得吗？凯文曾询问过雷电芽衣：

“你是否还会做梦。”

雷电芽衣的回应是：“会。”

而当时，凯文的回应是，祂已经不会了。

可其实，祂撒谎了。

祂的确不会再做梦了，可在那里，也永远都有着那场战争的倒影。

无时无刻。

“所以你看。”

符华摊开一只手。

“我的战友，那个站在所有人面前的凯文，祂的心并未因那颗污浊的心脏而停止跳动。”

“可那改变不了什么，华。”凯文摇头。

谈若是换一个人，他绝对不会这么说。

可此时在她面前的这个女孩，是他如今唯一认可且平等之人。

“凯文……远比你想象之中更加脆弱。”

“正因如此，在面对某个真相之时，我才需要更多的勇气。”

很显然，符华并不明白凯文所说其意。

“梅，她在那一天到底对你说了什么？”

“……”

沉默，符华也毫不怀疑，若自己等待，这场沉默将持续下去。

“凯文，最后再回答我一个问题吧。”

“……”

“这一年间，你曾犹豫过。”

“那么，这份犹豫来自于梅？还是……”

“白？”

……

“走吧，我们去大教堂。”

特斯拉让白陌找一个地方等待信号，经过一番思索，最终决定，大教堂。

因为这个空间大教堂是中心，在那里，只要将周围的房屋全部清扫干净，就可以容纳世界上所有人。

几十亿人，那个数量实在太恐怖了。

不过白陌只要清理一块足够巨大的范围，再将其单独分割到一个空间，那么就可以创造出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纯黑色的空间。

是的，白陌没想和这些人见面。

人太多了，根本不可能一个个见面。

她能做的，就是在人们来到那个空间后，自己在空间之外和她们阐述这一切。

并最终，打开一扇通往外界的大门。

推开房门，外面雪已经停了，天空的雾，好像也散了。

圆月高挂于天空，很美，星星也一点点的探出头，好似是在好奇的注视大地之上的两人。

“今晚，也不知道会不会有流星呢？”

棠月几步向前，却发现身旁之人好像没跟过来。

她转过身，却见白陌安静的站在门口那巨大的雪人之前。

“呼……”

不知吹往何处的风，带起少女额角一缕发丝，见其单手叉腰，轻轻吐出一口气。

“你知道的，我们从来都不是敌人。”

平静的双眸就好似是此时安静的夜空那般，落雪消融，微风停滞，就连那滴落的水珠，也没有了声息。

整个世界都好似在这平静的目光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直至那灰蛇不知数了多少遍的枯木枝头，一片落叶飘落，缓慢飘荡至白陌身前。

她伸手接住这片落叶，吹落其上少许寒霜，抬手，轻轻的将其放在雪人头顶。

“明天见。”

后退一步，双手背后，白陌歪了歪脑袋，留下一声轻笑与之道别，并……

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