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一诺村庄是苏赫奈的门户，敌人在那里设伏很正常。不过战斗信息来的如此之快，倒是令众人始料未及。

瓦迈德兴奋的笑道：“我还以为这场战斗要等到凌晨才能爆发呢……第5师还真是越战越勇，行军速度太快了。”

倪秋转头看了一眼大屏幕上的终端定位，皱眉道：“先头部队太急了吧？5师的主力完全没跟上，至少还有五十公里的距离。”

“没关系，布一诺村庄地处沙漠盆地，根本不适合伏击，我觉得先头部队完全有能力应付。”

“这不是能不能应付的问题，5师的任务是佯攻，为什么和敌人硬拼？应该命令先头部队脱离接触，立刻撤退……”

瓦迈德寒着脸说道：“不行，战斗刚刚打响，现在撤退太伤士气了！”

倪秋还想据理力争，但却被叶夫根尼制止了。

“都少说两句吧，无论是我们作战处还是统帅部，都不能越级指挥，否则会造成不必要的混乱，静观其变就好了。”

既然处长发话了，倪秋也不好再坚持。

叶夫根尼又说道：“这场战役注定旷日持久，我们作战处不可能24小时全员在岗，只要有人值班就行。时候不早了，大家都去吃点东西，抓紧时间休息吧。”

倪秋刚要申请值班，结果被瓦迈德抢先了。

“处长，我以前就是第5师的参谋，所以对这支部队比较了解，今晚就让我值班吧……”

“好，注意记录战斗信息，其他人都散了吧。”

忙碌了一整天，很多人都已经熬不住了，纷纷离开指挥大厅。

倪秋同样又饿又困，但实在有些放心不下，本打算再逗留一会儿，结果却被叶夫根尼拉了出去。

“处长，你真的放心让瓦迈德值班吗？整个作战处就属他最不靠谱……”

叶夫根尼把倪秋推到角落，气恼的呵斥道。

“我怎么觉得最不靠谱的是你呢？我今晚要是让你来值班，恐怕明天就会收到政-府军的投诉，我警告你，你只是一个作战参谋，不是参谋长！这场战争不是你能左右的。”

倪秋有些傻眼，不知道叶夫根尼为什么突然发邪火，辩解道：“我知道自己没有指挥权，但第5师的先头部队冒进是事实，难道不该提醒吗？”

“不该！”

叶夫根尼更生气了，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我们的工作就是纸上谈兵，除此之外的一切言论都是越权，而越级指挥的后果你难道不清楚吗？”

“先头部队固然有些冒进，但如果不栽一个跟头，第5师会有所收敛吗？会老老实实的佯攻吗？”

“再说了，你的方案本来就很冒险，基层部队出现错误不是刚好可以让你明哲保身吗？”

倪秋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愣了好久才摇头苦笑道。

“多谢处长为我考虑……只是大战刚刚开始就给自己找理由，未免有些可耻吧？这也不是我的处事风格。”

“而且这么做真的能明哲保身吗？如果这场战役打败了，我纵有千般理由也难辞其咎，所以真正的明哲保身应该是争取胜利。”

“身为雇佣兵，我比任何人都更有危机意识，因为我没有资格苟且偷生，要么名利双收，要么万劫不复。”

说完这番话，倪秋便转身走向俱乐部，心情郁闷的想喝几杯……

叶夫根尼所谓的“明哲保身”听起来冠冕堂皇，但其实根本不是为了倪秋，而是为了自己，因为一旦追究责任，作战处长才是首当其冲。

俄军将领虽然有免死金牌，但犯错依旧会影响仕途。

其实叶夫根尼的经验和才能完全配得上如今的地位，之前面对后勤问题时的游刃有余，就足以证明这一点。

但或许是即将要撤军了，他不想让自己的前途被一个雇佣兵牵连。

人之常情……

倪秋这样安慰自己，却也难掩心中的失望。

影响战争结果的因素有很多，但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上下一心。如果连制定方案的作战处都没有底气，那基层部队岂不是更没有信心了？

不过叶夫根尼有一句话说对了，那就是不能越级指挥。

如果倪秋仰赖辛胜的信任，对第5师的战斗指手画脚，即便不引起反感，也势必会削弱其师长的权威性，从而造成指挥上的混乱。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不了解前线的情况就没有发言权。

就拿先头部队遇伏举例，难道只有撤退才是明智之举吗？或许他们能一鼓作气拿下布一诺村庄。

而即便先头部队全军覆没，其实对战局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既然如此，又何必出面干预呢？

当倪秋意识到这一点，也就不再纠结了，吃饱喝足就回去睡觉了。

然而这一觉睡得并不踏实，仿佛灵魂已经飘去了遥远的苏赫奈战场，梦里的枪炮声一直没有停过……

这份不安也让倪秋早早的醒来，根本没有心情吃饭洗脸，穿上衣服就跑去了指挥大厅，当他看到大屏幕上密密麻麻的红点时，心里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终端定位显示，阿拉克和苏赫奈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第五兵团的两个主力师不负众望，已经切断了两处重镇的对外交通。

坚守一夜的瓦迈德依旧神采奕奕，看到倪秋走过来便得意洋洋笑道。

“看到了吧？我的老部队从不令人失望，先头部队虽然遭遇埋伏，但仅用两个小时就撕破了敌人的防线……”

倪秋不予理会，急切的问道：“这些都不重要，伤亡情况怎么样？”

“布一诺村庄的伏兵全部歼灭，迄今为止，敌人至少损失了一个团的兵力……”

“想什么呢？我在问我方的伤亡情况！”

瓦迈德略显迟疑，正要开口的时候一名通讯员跑了过来，兴奋的说道：“独立伞兵团汇报，那条秘密路线仅有两公里的区域被流沙掩埋，只要简单修复就可以通行！”

倪秋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握紧双拳难掩激动。

失败是成功之母，这句话果然没错。

谁能想到，当初混编旅团的逃亡路线，如今却成了盟军的救命稻草。

如果让民兵组织从这条通道顺利进入东部边境，那么“大黎明”行动就已经成功了一半，即便后面的战斗再艰难，盟军依旧可以牢牢地掌控主动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