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老妪露出不解之色，少年嗤笑道：“你都能看出来他们这帮家伙貌合神离，所谓的逃脱几乎漏洞百出，他们就不知道，要知道里面都是一群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怪物，轻视他们是会付出代价的。”

老妪低下头没有出声。

少年又道：“你觉得我们堵在这里就算是重视了，不过是是顺势而为演一场戏，顺便敲打敲打这些家伙罢了。”

老妪闻言脸上露出疑惑之色。

少年将她的神色收于眼底，伸手指了指那缝隙说道：“华夏和他们不一样，我们拥有属于自己的文明，属于自己的道理，在你看来，他们的所作所为和我们不同，但正因为如此你才要了解他们，用他们的方法，思想来看待问题，不管你愿不愿意，这都是需要做的，也是必须做的，推己及人没有错，但有的时候对面不是人。”

老妪犹豫了一下道：“前辈是说，他们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那个所谓的逃脱计划是一个幌子？”

少年没有回答。

老妪继续说道：“若是如此，他们真的狠得下心用这遗迹之中所有生灵来作为代价，图什么？”

少年轻笑道：“长生，权利，谁知道呢，人啊总是自私的，究竟能够自私到什么程度谁也不知道。”

老妪摇摇头道：“晚辈有一个问题不解，还望前辈解惑？”

“你说。”

“我辈修者到底是为了什么而修炼？”

少年眼中露出笑意，语气却有几分不善道：“你这个身份地位，境界还会问这种无知的问题？以前没想过？”

老妪摇摇头道：“以前也想过，也觉得找到了自己的路，可本事越来越大，境界越来越高，知道的事情越来越多，我不确定了。”

顿了顿，老妪继续说道：“说句自夸的话，我这个位置也算是执掌一方权柄了，若是放在古代说是封疆大吏也不为过，可我尽可能的去做也不过是勉强能够造福一方，庇佑一部分生灵，魔气，隐世宗门，还有内部的问题，一桩桩一件件，莫说是修行了，便是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少年眯着眼睛问道：“你想要？”

“我想着改变些东西，或许，这个世界上不应该存在修者才对，或许这个世界的道路走错了。”

“净想些没用的。”少年负手而立，抬起头看着万里晴空淡淡道，“连手头这点事情都做不好还想着改变什么，你知道眼下这个局面是多少前人，走了多少弯路，用了多少代价才换来的么？”

老妪苦笑道：“前辈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不敢忘却前人意志，更不敢说自己比前人做得更好，只是，我总觉得有些地方是可以改变的。”

顿了顿，老妪挺直了有些佝偻的身躯道：“我想去摸索一些东西，而不是你们告诉我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我想去看清楚黑白善恶，去细微处见见天地。”

少年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万宝阁培养按部就班培养的这个继承人脑子里面竟然有这些疯狂的念头，若是按照以往的脾气，他早就一巴掌拍过去，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世道险恶。

可今天，他却没有这个兴致。

沉默片刻他开口道：“你知道父母为什么总是喜欢给孩子布置好道路么，而孩子却从来不听，非要等到撞破头才知道什么是金玉良言，什么是对的么？”

“阅历不同，经历不同，所见不同，少年心性市面见得少了，觉得读了几本书，认识几个人，知道些东西便无法无天。”老妪毫不客气地说道，“父母大多数都是走错过路，这份经验固然不全对，但也是可贵的。”

顿了一下，她大着胆子说道：“可父母不一定都是对的，他们走错路了或许就不敢继续走，可也许有其他的方法可以走过去，我们是修者，不一样。”

少年冷笑道：“有什么不一样，哦对了，也有些不一样，我们有着超人的力量，我们可以一言决定无数人的生死，我们的一个念头或许在遥远的地方会有许多人为之付出代价，我们或许看不到，也可以装作看不到，但并不代表没有发生。”

“常人走错路或许会万劫不复，但大多数还是可以重来的，而我们，呵呵，这个代价你承担得起么？”

“所以我想出去看看，离开万宝阁，离开我这个位置出去看看。”老妪坚持道。

少年犹豫片刻，点了点头道：“此间事了回阳界吧，去云州，跟着萧明。”

“他？”老妪明显露出犹豫之色。

“有问题么？”少年的语气明显有些生气。

老妪想了想还是坚持道：“我去跟着那个唯利是图的家伙干嘛，一点为天下公的担当都没有，就是个混吃等死的小人。”

显然，在老妪这里，萧明的风评不是很好，甚至可说是很差。

她自然看得出，在这件事情里面萧明是如何操作，利用万宝阁乃至于天卫府，利用他们的态度来巩固地位，坐稳了萧家少主的位置，甚至还捞取了一大部分利益。

少年冷冷道：“除了这些你就没看出来别的，没看出他谋定后定，审时度势，没看出他以有限的能量去搅动风云，将几个庞然大物推动，你不要忘记，华夏可从来不是一只强大的，甚至可以说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面都处于弱势地位，今天的局面是先辈用什么方式造就的，我知道你从小接受的教养是什么样子的，所以你只适合走在这个位置，既然你想要改变，有些事情就必须要去了解，他足够教你了。”

老妪张了张嘴，还是想要说什么最终却还是点点头，算是答应下来。

少年收回目光，用平淡的语气说出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来。

“忘记告诉你了，不久之前，他在里面应该弄死了一名尊者，虽然只是尊者的神魂。”

老妪几乎是下意识开口道：“不可能。”

可是看着少年的背影，这三个字并无太多底气。

她知道，少年不会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