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要先掀盖头？”

苏慕宁瞧着递过来的酒杯愣了愣，随即忍不住笑了起来，轻声地提醒了他一句。

那人身形似定了会儿没有动，虽然看不见，但她还是下意识地疑惑不解地仰着脸去看，她微微抬着手向身前人探过去。

随即被紧紧握住了，很热。

接着便听到哐当一声，酒杯落在地上，洒在她裙边，苏慕宁还没来得及低头查看，那只松开杯子的手就探进来，再往上触到了她的脸，然后盖住了她的眼睛。

感受到身边被褥陷下去的晃动，两个人随即一道向后倒在红色的床榻间。

苏慕宁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搅的很是发懵，虽然说被子是软的，但磕在上面还是有些疼的，尤其是发间还戴了许多东西。

她小声地倒吸了口气，还没有等到吐出来，那人却已经没有半分犹豫地吻了上来。

他怎么了？喝醉了吗？可又没有酒气。

她以为，他是永远克己复礼的。

苏慕宁左手被他按着，只好举起空闲的右手，慢慢环上他的脖颈，一道松开了牙关，轻轻地回吻。

他身上实在是太热了，连后颈都浮着薄汗，连带着她一起燥热起来。

越吻越深，深到呼吸都有些困难，心跳起伏的有些难受，思绪也慢慢混乱。

像醉酒时的感觉。

在她的那只胳膊快要滑落下来的时候，他终于结束了这个吻。

虽然看不见，但触感才格外灵敏，潮湿的丝线断开在她殷红的唇畔。

还没有平复好错乱的呼吸，又再次感受到欺身的压迫感，裸露的脖颈处刚刚沾到一点灼热的吻。

苏慕宁赶紧将圈在他脖子上的手臂松了下来，摸到他遮着自己眼睛的手背上。

“……昭年哥哥……”

他唇间的吻蓦然变成了咬，张口咬着她的喉管处，没有答话。

她再次摇了摇他的手臂，小声叫了一句。

“……夫君。”

喉间的唇顿了顿，好似没有了动作。

她有些带笑的提醒他。

“夫君，我们还有合卺之礼未行。”

刚刚不是就急着要喝酒吗？他是不是太紧张了？

苏慕宁感觉到他一直攥着自己左手的桎梏松了一些，她轻轻动了动，指腹滑过他的右手手心。

指腹上的触感，让她一下子愣了起来，她再次确认似的抚摸过去。

他的右手手心里应该是……疤痕，可傅昭年没有伤过手。

她觉得刚刚起的热瞬间化为了冷汗，用力推了一把眼前人的胸膛，可是没有推动。

就听见头顶落下一声极为熟悉的冷笑，像是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又像是带着沉压已久的怒气。

她轻颤着牙关，张了张嘴，抖了半天，终于叫了一声。

“……陛下。”

萧祁移开挡着她眼睛的手，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冷眼看着她眼中的惊恐，嗤道。

“是陛下吗？安乐的眼神难道不是见鬼了么？”

刚刚还浓情蜜意地叫夫君，也对，叫傅昭年么！

他想到此脸色便是按捺不住的冷瘆，自床上起身站在床前，狭长的眼却一直阴贽地盯着她。

苏慕宁闻言就闭着眼睛不敢看他，也没敢动，脑中有些空白，好像什么都想不了。

突然听到外面的动静，好像涌入了许多人。

她才如梦初醒连忙从床上爬起来，向外面跑去。

傅昭年怎么样了？

萧祁没有拦着她，就在她刚要踏出门槛的时候，冷声道：“你可以试试踏出这个门的后果。”

苏慕宁脚步一软倒在门边，慢慢滑坐到了地上，她看到闯进来的不是官府差吏，他们所穿的衣物分明是军士。

她知道一切都没有机会了。

萧祁自她身上收回目光，坐在床边，鞋底碾着那个地上躺着的酒杯，像是在肆意碾着眼前这叫人火大的一切喜庆之色。

御史台传了消息后，他一刻都不敢耽搁。不记得换了多少匹马，自黎州之北跨越到南州的小小江陵。

刚刚他到时，那些轻骑都还没有到，就怕来的迟了。

怕什么？怕他来的时候，看到她和傅昭年已经举案齐眉，怕真如云敏焉说的，找回来他们孩子都有了。

萧祁看着她的腹部，一脚踢开了那个酒杯，她要是真和傅昭年有些什么，他就——

苏慕宁听到了酒杯滚在地上的声音，似下定了决心一般，踉跄着起身回到他身边跪了下来。

“……陛下这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主意。我自作主张，昭……傅昭年他原先什么都不知道，我没有和他谋划，是我自己的主意！”

萧祁神色冷峻，没有半分动容，冷然看着她哭。

她抬手扯到他的衣角，抱着他的小腿，将脸慢慢贴在他的膝盖上。

“……陛下，昭华殿的火是我放的，我向你道歉，我要他带我走的，是我勾引他的……”

“陛下罚我吧，我是罪魁祸首。他从前没有做错过什么事，求陛下原谅他这一次吧……”

萧祁突然伸手抬着她的脸，看她哭得微微花了妆的容颜，一字一句道。

“你再哭，试试这眼泪如今还管不管用？”

上次就是这样来骗他，哄的他神魂颠倒，竟然还真以为她是有心的。

他想到这人骗自己就怒急一把将人提了起来，按在床上，猩红着眼厉声问道。

“朕问你，他有没有动你？！”

苏慕宁还是头一次见他这样的生气，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眼中的杀意。

她吸着气张开了嘴，却没有任何声音。

萧祁一手握拳抵在她耳边，将那片被子深深压了下去。

“他有没有动你？你想好了再说！”

“……”

“要是朕听到了不想听到的，你也会看到不想看到的！”

她立刻摇头，磕磕绊绊道。

“……没、没有，我们没有……”

他闻言微敛了眼帘，似在打量她是不是在说谎。

她还在摇头重复说没有。

萧祁心中松了一些，看着她眼中有些嘲弄。

“你岳母把你的行踪告知了御史台，你说她为朕做了这么好的事，朕要如何嘉奖她？”

苏慕宁失神了片刻，心中好似没有太过惊讶，果然那一日她认出自己了。

他一指勾着她胸前的盘扣，瞧着那显然不对称的绣花嘲讽了一句。

“就这么寒碜？”

她顺着他的嘲讽目光，抬手扶上那片牡丹，摩挲了片刻。

她似喃喃道：“……陛下，您不是说过喜欢我吗？”

喜欢？

萧祁听到这两个字就忍不住黑了脸，咬牙切齿道：“苏慕宁！你明明一切都知道，知道朕喜欢你，你还敢这样做！你就是知道朕不会杀你对不对？”

“我错了。”

他闻言残忍一笑，抚着她的侧脸，慢慢道。

“你不知道，不够痛怎么会知道错呢？”

然后他搂着她的腰，将人从床上带起来，理了理她的冠花。

“朕可以原谅你，这双手不是很会杀人吗？你现在去前堂杀了他，朕就对你既往不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