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开玩笑，寸光阳派你来的吧，他这么多人格都能分人了？”

莫玄耸耸肩，一脸鄙夷望着面前的墨轩，脸上写满“不信”。

他自己的精神状况他自己清楚，平时大大咧咧不大严肃，但是关键时刻还是能出份力。

突然蹦出来这么一个人，说他精神分裂，说自己是他的副人格。

莫玄百分百不信。

但是，他忘了，一般那些去看这方面的病人，也都只会觉得自己没病。

“打住打住。”墨轩打断了莫玄质疑，开口道，“你觉得，为什么当你不在的时候，林麟、司马异他们都会听谢芊月的话？”

“切，就这？我之前都一对一找过他们了，他们自然知道。”

“切，谢芊月本人的确是你自己去说的没错，那其他人呢？举个例子，林麟，你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什么地点跟林麟一对一交流的。”

“哦，不就是……”

莫玄完全掌控谬论之后，被世界强行抹去的记忆全部回归，一年的记忆哪怕是当初那个名为态鄀的神秘触手有几根，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可他刚要回答，脑海里，却只是几幅模糊画面。

一个好像是在飞机上；一个光线很暗像是在夜晚；一个画面完全模糊，但一想到这儿，莫玄莫名感觉风吹得嘴唇干燥……

于是，他顿住了。

他的大脑已经失去指挥自己行动的能力，木头一般地站在那里不动，一分钟后，莫玄眉头紧锁，双手捂脸，像是在调动自己只能用作感知的精神力，开始狠狠挖掘自己回忆。

可恶……

但越是想，莫玄越是发现不对劲。

哪怕被世界删除的记忆回归，似乎还有很多空白的地方。

为什么……怎么会……

细密的汗珠在额上渗出，哪怕莫玄已经猜到，他现在只是处在自己的精神世界，这汗珠也不过是精神力的化形，是他情绪的表现。

“行了，再这样小心精神力受损，到时候我也要受到牵连。”

墨轩咂咂嘴，他的身上，与莫玄一模一样同源的精神力迸发，强行将莫玄从钻牛角尖的状态抽离。

“滚！我就是我自己，说，寸光阳，你是用什么手段抹除了我的记忆！”

“莫玄！”

思索状态是脱离了，但是莫玄的难以置信并未消散。

因为想不通，这种自我怀疑甚至引起了愤怒情绪，这是人心常态。

当一个人对当前自我认知怀疑的时候，第一时间他不可能接受，当然，因为怀疑，他也不会去否认。

于是，这样纠结的时候，愤怒的时候就诞生了。

愤怒着愤怒着，一件小事或许让他跌入深渊。

在这时，墨轩就相当于莫玄的冷静人格，一声暴喝，直接将莫玄短暂宕机，从愤怒状态脱离——这也是为什么有些人不能冷静的时候，那些狗血电视剧总会给他扇一巴掌的原因。

当然了，打莫玄相当于打自己，墨轩改成了吼。

这一吼不要紧，这整个卧室都是莫玄+墨轩两个人格精神力幻化而成，“莫玄”这两个字在其中泛起无穷回音，持续冲击着莫玄呆滞的灵魂。

“我们精神力同出一源，甚至都能融合，这已经是最有力的证据了。我知道，一时半会儿你无法接受，但是，不管怎样，事实就是事实，很多事情，你得学会接受！”

呼……

对啊，多了个人格又怎么了呢，看上去好像还挺好交流，自己的生活自己掌握……

而且，自己还是下意识觉得多了个人格是件严重大事了，但这是在斩神世界，有心灵之神。胡嘉这不就在外边嘛？等出去后请他解决就行。

想到这儿，莫玄松一口气。

“抱歉，我失态了。”

“小意思。”墨轩摆摆手，好像他早就猜到会如此。

莫玄打量着墨轩，打量着这位跟自己一模一样的家伙：

“你说……你是斩神世界的莫玄，反正这里一时半会儿也出不去，要不……讲讲你的故事？”

“行，反正现在不讲也没机会了。”

“什么意思？”

没去理会莫玄的询问，清了清嗓门，墨轩发表长篇大论前仪式感倒是挺足：

“因为寸光阴人格的刺激，导致我提前被激活了，影响到了你本来的精神，这你应该可以猜到吧？

“其实之前在实验室外，你跟寸光阳对峙的时候，我就有苏醒的迹象了，啧啧，之前帮你给林麟他们嘱托太累了，我一个死人‘耗能’太快，所以，最后我跟司马异讲完的时候，直接沉睡了过去。

“为什么在你跟寸光阳对峙时候苏醒，因为斩神世界的莫玄，不是什么掌握超自然力量的守夜人，也不是什么家财万贯的老总，正如寸光阳说的，不过是芸芸大众不起眼的一部分。

“我二十八岁，听了家人建议大学读了师范。似乎现在家长都希望孩子去成为老师或者医生，毕竟这两个职业挺稳定。

“但现在的家长只考虑了理想状态，他们没意识到，当大部分家长都这么想之后，这两个职业的竞争压力直接大了。

“所以……都快奔三了，我还是没考出编，只能做个无业游民。”

嘶……

听到这儿，莫玄一时半会儿有些不适应，在斩神世界神神鬼鬼待久了，一时间有人跟他聊这么现实的事情，脑子没转过来。

他倒吸一口冷气，因为在原世界，他二十刚出头，还在大学，学的，正是师范！

“可能你觉得没这么夸张，但你想想，普通高校的学生，怎么去跟一流重点名校的学生比？一流名校的本科学生，怎么跟研究生、博士比？

“行，你可能会说，那我就考出博士。可真到那个时候，你已经奔三了，大好的青春将逝了，更何况，博士也不一定成功。社会社会嘛，主打就是一个人情世故。”

很现实，很无奈。

有些人会觉得花费青春考一个博士，似乎没什么后悔的；有些人会觉得花费大量青春在学业上有些浪费。

总之，还是那句话，世界上就不存在十全十美，每件事，有利有弊。

墨轩的讲述还在继续：

“那天，我觉得考编无望了，奔三的人怎么去跟刚毕业的年轻人竞争？

“于是，我去一个很偏僻的培训机构，想去那儿混个老师，至少工资能自给自足。培训机构为啥这么偏僻，我想不用解释，懂得都懂。

“好不容易谈完合同，在返程途中，意外发生了……

“那也是我将近三十年，第一次目睹这世界的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