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头的大巴车上。

细密的雨丝挂满车窗，又随风蜿蜒向后。

许是外面温度低，车窗上起了一层雾气。

坐在靠前的位置，秦风盯着窗外。

车外飞驰而过的建筑树木朦朦胧胧，车窗上的雨水和雾气成了天然的滤镜，让一切看起来都若隐若现。

秦风拽住衣袖，擦了两下车窗。

窗外景色清晰几秒，又缓缓被迷雾笼罩。

撇撇嘴，秦风伸出手指在车窗上写了上“赢”字。

想了想他又擦掉字迹，待车窗再次上雾，赢字再次模糊显现，他在赢字下面画了个王八，在王八壳上又写了个歪歪扭扭的柳字。

咧嘴一笑，秦风正得意欣赏自己的杰作，忽然一片半黄半绿树叶飞过来，粘在满是雨水的车窗上。

树叶正盖在王八上。

还是片柳叶……

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凉，盛京地处东北，初秋就已有了寒意。

车外有风刮过，街道两旁大片落叶洒下，说不出的凋敝萧瑟。

一众辽东球员也被这种氛围感染，盯着车外默不作声。

车上一片寂静。

大巴车转过一个弯，上了青年大街主路。

远处雨雾中，五里河体育场的轮廓渐渐显露。

隐隐有鼓声和歌声传来。

车上人被吸引了注意力，纷纷扬起脖子看去。

秦风也从风档玻璃挑眉眺望。

体育场渐近，鼓声歌声渐大，越来越清晰。

前方就是封路地段。

数不清的红色身影，顶着风雨，正汇聚向前方恢弘的五里河体育场。

是身穿辽东主场红色队服的辽东球迷！

他们挥动手里的辽东队旗，敲着大鼓，扯起嗓子唱歌。

“辽东辽东，猛虎腾空！”

“辽东辽东，我们心意相通！”

“风雨绿茵、不变我心，辽东辽东，你没有极限。”

“相信梦想，勇往直前，辽东辽东，你从不言败。”

“忧伤快乐，一起面对，辽东辽东，你永远前行！”

“……”

豪迈歌声不停循环，和隆隆的鼓声混在一起，震得大巴车窗上的雨水都跟着发颤。

车上球员都站起身看向车外球迷。

车外球迷也注意到了缓缓驶来的辽东队大巴。

“辽东队来了！”

“冠军，冠军！”

“好样的辽东队！”

“……”

掌声，呐喊声骤然炸起，巨大的欢呼甚至震散了漫天风雨。

车上所有人，包括秦风在内，都对着车外的球迷挥手鼓掌。

有年轻球员，还在车窗雾气上画了个大大的爱心。

车外球迷的掌声更响了。

大巴车在人群中缓缓穿行，等到了五里河体育场外围。

所有人彻底被惊呆了。

距离开赛还有两个小时，五里河体育场外已经成了红色的海洋，一眼望不到边的辽东球迷，对着辽东队大巴振臂欢呼。

巨大的声浪袭来。

震得秦风耳膜生疼。

他一把拉过身旁的老帅商印，凑到老头儿耳边咬牙道：“商指导，你看看，放水，咱们对得起谁！”

年纪大的人总是眼窝浅，商印这会眼圈通红，“放水，放什么水，今天必须往死踢！”

“以后谁再说让辽东队放水，我跟他急！”

车上球员也瞪起眼睛，看着无边无际的红色人潮，面容坚毅。

后面一辆大巴车上，小梅西眼眸中全是鲜艳红色，他扒在车窗上，脸上全是向往。

迪马利亚早就哭红了眼睛，嘴里念叨着辽东队的名字。

大一些的陈滔则握紧了拳头。

其他小球员也无比激动，都喊着迟早要成为辽东队主力，站上五里河体育场草皮。

梦想在这一刻延伸，在他们心里种下了一颗种子。

剩余几辆大巴车上，辽东队的一众工作人员都傻了。

知道辽东队受欢迎，可没想到这么受欢迎啊！

他们不知不觉都挺起胸膛，对着车外球迷挥手。

陈贵芬也在其中。

她红着眼眶看向车外，目光中全是回忆。

上次球迷这样为球队欢呼，还得8年前辽东战胜日本尼桑，夺得亚俱杯冠军的时候。

不，那次也没有现在这么大场面。

8辆大巴缓缓驶进体育场。

欢呼声更大了……

辽东队更衣室内。

球员结束热身刚回来。

克鲁伊夫叼着棒棒糖站在战术板前。

歌声欢呼声从打开的窗口直撞进来，克鲁伊夫不得不加大音量。

“都听见了。”他指了指窗外，“有人在为你们欢呼。”

“好好踢，别让球迷失望！”

他没有过多布置战术， 一切就按训练中的来。

说完克鲁伊夫看向秦风，“秦，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秦风摇摇头，还有什么可说，有外面万千球迷的加油助威，自己说再多鼓舞士气的话也显得苍白。

“加油！”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秦风挥拳大吼。

“加油！”所有辽东球员齐声大吼回应。

比赛马上开始，他们快步出了更衣室。

秦风跟在后面。

到了球员通道，五牛队已经早早列队等待。

他们的主教练尼尔森双手抱胸，盯着通道外看台上漫天红色，表情凝重。

在尼乐森身后，黄凤珠则是一脸苦笑。

看到秦风，他走过来，“秦风啊秦风，这架势，别说你们少上三名主力，就算全是替补，估计五牛也够呛。”

“这些球迷太疯狂了，能顶一支球队！”

“黄指导，您是前辈，我请教您个问题。”

秦风笑了笑，转而正色道：“您第一次走上球场的时候，心里想的是什么？”

“第一次走上球场……”黄凤珠愣了几秒，随即就明白了秦风的意思。

“那时候，一门心思想着踢好球，不让球迷失望，报效国家，干翻老外，可没有现在这么多歪心思……”

老头儿摇头笑笑，拍了拍秦风肩膀，“秦风，我不如你。“

说着他指了指远处看台上的球迷，“你们辽东好好踢，别让球迷失望！”

黄凤珠的手掌宽大，拍得秦风肩膀生疼。

但秦风没有一点躲闪的意思，反而向上挺了挺腰杆。

“黄指导，那一会儿场上见！”

“哈哈，好，场上见！”

黄凤珠豪气大笑，站回五牛队伍，“五牛今天必须保级，别以为我们是吃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