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了，筋疲力尽的李小牙，领着一群锦衣卫离开了府衙地牢。

他们审了一天，审了几百名水贼，虽然都是被查实的水贼，很多都受过罚服过刑了，也有一些罚银就放了，没有案底，但一直都被捕快惦记着，如今撞上锦衣卫重金悬赏，马上就被逮回来了。

五城兵马司设伏的一千人马，还没有返回，李小牙将收到的水贼情报，全交给杭州府衙巡检司去处理了。

麻子报告赏银支出情况：“老大，我们今天支出了四千多两银子。”

“这么多？”

“您给的赏金那么高，朝廷抓一个倭寇才赏十两，您一个水贼就赏三十两了。”

罗奔哈哈笑道：“我都想自己去抓了。”

李小牙无奈的道：“我也没想到有那么多水贼。”

麻子审了一天水贼，也深有感触，感慨道：“很多靠天吃饭的庄稼汉，平时为农，灾时为贼，所以才有那么多水贼。”

李小牙长叹了一口气：“不开那么高的悬赏，哪能一天抓来那么多水贼？不过，我给的赏金确实有一点过高了，原以为能抄一下贼窝，多少能回点本，没想到贼首多是灾时为贼的寨王族长，水贼也多是灾时为贼的庄稼汉，并没有贼窝可言。”

麻子掩嘴偷笑道：“您是听水龟说萧十三劫了数十万两，被误导了吧？”

李小牙干笑：“多少有一点。”

“不知道萧十三被砍头了吗？”

李小牙摇头道：“不知道，自从将她跟王富移交刑部后，我就没有过问了，现在才九月初，如果判秋后处斩，那还有一个月才砍头，估计还活着。”

罗奔插了一句：“你们觉得萧十三会被砍头？”

李小牙沉吟道：“萧十三是贼首，手里一堆人命，又刺杀过我，移交刑部，多半是判秋后处斩。”

“她又不是反贼，不是发配边关吗？”

“萧十三不是反贼，但是一个女贼。”

罗奔嘿嘿一笑：“正因为是女贼，所以才发配边关，充当军奴啊？”

李小牙翻了一记白眼：“萧十三武功高强，谁敢碰她？轻则身首异处，重则身首异处。”

麻子愣了一下：“轻重都是身首异处？这有啥区别？”

“你自己品。”

麻子品不出其中高深的含义，转而问道：“老大，我们要不要将悬赏水贼的赏金调低一点？”

李小牙摇头道：“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赏金告示都贴出去了，人家贼都抓回来了，我们若是坐地降价，那不是言而无信，损害我们锦衣卫的形象吗？等我们回到南直隶，再将赏金调低。”

我们锦衣卫还有啥形象可损害的？麻子笑而不语。

罗奔看向李小牙，问道：“我们要将抓到的水贼押走吗？”

麻子为难的道：“我们今天一天，就扣下了七十多名水贼，估计扫清杭州府，我们能抓到二三百在案的水贼，这么多水贼可不好处理。”

李小牙满不在乎的道：“除了重刑犯，其余的薄惩一番就放了，反正皇上命我们来打水贼，只是做形象工程，我们只要将声势弄得浩大，造成足够的震慑就行了。”

罗奔忍不住笑了，他们震没震慑到水贼不知道，反倒是把一群走私的震慑得够呛。

“老大，啥叫形象工程？”

李小牙稍微解释道：“表面功夫？懂了吗？”

“哦。”

麻子似懂非懂，也没有多问了。

李小牙领着一群锦衣卫返回客栈，吃了一点东西，便洗洗睡了。

……

……

一夜风声鹤唳，却还算安宁。

李小牙早上起床，吃早饭的时候，吩咐宝子跑一趟衙门以及巡检司大牢，询问牢中还有多少水贼？

宝子快马加鞭，辗转于府衙巡检司大牢，而后回来禀报，牢中的水贼不足百人，新增水贼越来越少，多数都是杭州府下辖各州县送上来的。

李小牙淡然一笑，果然如自己预料的一般，捕快巡检们第一天都是按册抓人，因此一口气就抓回来数百水贼，名册上的抓完了，后续只能靠线人提供的情报去抓捕了，就没那么多了。

杭州是京杭漕河起始点，水贼会多一些，沿河州府的水贼会少很多，而大型的水贼团伙，几乎都扎堆在山东。

山东形势很复杂，有藩王，有天下第一大帮漕帮，有圣人家，有河道总督衙门，有倭寇，有海盗……

糜烂的海防线，扎堆的贪官，勾结倭寇的海盗水贼，想想就头疼。

李小牙吃完早餐，悠然喝着茶。

临近晌午，罗奔才起床下楼，看着坐在大厅悠然喝茶的李小牙，抱歉道：“昨晚回屋后，喝了一点小酒，起晚了。”

李小牙悠然道：“无妨，牢里没几个水贼了，半天都够审完了。”

罗奔大马金刀坐下：“那我先吃早饭。”

“慢慢吃，不急。”

麻子领着一群缇骑，出去转悠一圈回来了，他们是出去打探小道消息的，但没有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老大，我们路上遇着细川夫人了。”

“你没跟我们的财神娘娘打招呼吗？”

麻子笑着点了一下头，细川绫赞助的银子还没到位，因此被老大奉为财神娘娘，等银子一到位，老大裤子那么一提，财神娘娘绝对瞬间变成下堂妇，老大很不待见倭人。

李小牙笑了，细川绫会留在杭州多久，全取决于他们锦衣卫会在杭州呆多久，而他们会在杭州呆多久，则取决于细川绫的银子何时到位，只要银子到位，谁不走谁是狗……

罗奔吃完早餐，李小牙领着一群锦衣卫来到府衙大牢。

李小牙进到审讯室，吩咐府衙吏目道：“我先提审一个女贼开开胃。”

吏目笑道：“巧了，今天就一个女贼。”

很快，两名狱卒押着一名黝黑壮汉进来了。

李小牙皱眉道：“怎么是一个男的？”

“……”

壮汉开口了，声音娇滴滴的：“我是女的。”

李小牙打了一个寒颤，挥着手道：“送去给夏百户。”

“……”

麻子刚坐下来，便听一名狱卒来报，说是千户大人要将一名女贼交给他审，怎么回事？听说今天就一个女贼，老大怎么会推给他？等看到魁梧的女中张飞，他瞬间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