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不吃窝边草，杀手不从身边找。

沈长生拿着顾青临卖掉名下一个田庄，加上一些金银珠宝换来的四千两银子，写了一封信急递给远在杭州的弟弟沈长寿，同时寄出两千两银子，请沈长寿暗中寻找两三名身手好的亡命之徒来南京，杀一名被罢官的老头。

杀官？这买卖只有亡命之才敢接，沈长寿自己没有出面，而是托人找到三名江洋大盗，表示愿意出一千两银子，请他们前往南京，杀一个富家老头，事先给五百两订金。

江洋大盗老大拿到五百两银子后，转而找到三名流民暴徒，给了他们一百两银子，请他们去南京杀一个老头，答应事成之后，再给他们一百两银子。

三名流民暴徒拿着一百两银子，心道杀一个老头而已，两三脚就踹死了，都用不上刀，于是他们赤手空拳，坐上了前往南京的船。

同一天，李小牙接到了圣旨。

皇上体恤李小牙公务繁重，不能兼顾五城兵马司，同意其辞掉五城兵马司都督一职，并对李小牙及属下在西北的功劳进行了封赏。

李小牙得到的赏赐是又一把绣春刀，一条玉带，一块御赐黄金（铜）。

三叔等斩敌有功的世袭校尉，擢升为小旗，并有赏银，而小旗以上的常安等人只有赏银。

也是同一天，东厂驻江南织造百户陈三钱， 擢升千户，并兼任南京五城兵马司都督一职。

收到陈三钱接替自己升任南京五城兵马司都督一职的消息后，李小牙意味深长的笑了，皇上进一步加强了江南织造的权力，这是想让南京的文官、锦衣卫、宦官互相制衡吗？

而南京握有实权的武官仅剩魏国公了，属于弱势群体，谁都制衡不了。

……

……

书房内，李小牙吃着冰镇西瓜，看着一旁刀架上的三把绣春刀，皇上赏他那么多绣春刀，给他切西瓜用吗？

未来几年，皇上应该不会再升他官了，即便是获得泼天的功劳，也顶多升职进爵，这年代不是皇亲国戚，不是世袭勋贵，想要获得爵位，只有获得开疆拓土、收复失地、平定叛乱、御前救驾这种功劳，才有可能进爵。

李小牙正吃着瓜，胡思乱想的时候，麻子进门了。

“老大，花娘托人捎口信过来了。”

“何事？”

“您托她临摹的画，画好了。”麻子询问道：“要派人去取吗？”

李小牙狐疑道：“她为何不直接派人送来？”

“不知道。”

李小牙扔掉西瓜皮，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我亲自去取好了。”

麻子点头道：“我去给您备车。”

李小牙领着一队锦衣卫，坐上马车，驶出了屯田所。

途径水门桥的时候，李小牙看到桥上有一队五城兵马司的人马，为首的正是新任东厂千户，南京五城兵马司都督陈三钱，他好像在指挥手下一群番子在河里捞东西？

李小牙招呼车霸停车，兴冲冲地下车了，上前招呼道：“小三，捞大肠吗？”

“……”

陈三钱一脸黑线，冷冷的道：“不是。”

一名老熟人吴问上前，谄媚一笑，金牙很是耀眼：“卑职见过督帅，我们在捞千户大人的腰牌。”

“腰牌？”李小牙好奇道：“小三，你的腰牌怎么会掉河里？”

天太热，陈三钱懒得多说话，敷衍道：“下车不小心，就掉下去了。”

吴问解释道：“先前河桥上两辆马车剐蹭，堵住了路，千户大人下车查看的时候，腰牌绳被车钩勾断了，腰牌就弹进了河里。”

李小牙点着头：“幸好勾住的只是腰牌，要是勾住篮子就麻烦了。”

“……”

李小牙笑道：“小三，忘记恭喜你了，恭喜你荣升千户，并兼任五城兵马司都督，恭喜恭喜。”

陈三钱淡淡点头：“谢谢。”

李小牙看着河中一群番子，大声道：“这一段河里大肠很多，你们若是能捞起来，千户大人重重有赏。”

“……”

河里一群番子露出尬笑，重重有赏？赏他们重重一脚吗？

河桥上，一辆豪华马车掀开窗帘，曾经的易仙姑，如今的陈杨氏探出头，抱怨道：“官人，您的腰牌还没捞起来吗？妾身在车里快热死了。”

李小牙瞟了娇媚的陈杨氏一眼，而后戏谑地看着陈三钱，不是喜欢装正人君子吗？装，继续装……

陈三钱俊脸一热，为缓解尴尬，转而呵斥一群番子：“你们这帮废物，捞一点东西捞那么久。”

李小牙挑了一下眉：“要不要借我们南京锦衣卫的水鬼给你？”

陈三钱撇撇嘴：“家境贫寒，借不起。”

“……”

李小牙挥了一下手：“走了，我办正事去了。”

吴问随口一问：“督帅，您要上哪？”

“风月楼。”

“……”

吴问微微一愣，而后偷笑起来，大白天就去青楼办正事，影响不太好吧？李督帅不怕被督察院的御史们弹劾吗？

……

……

风月楼，花娘正在教姑娘们弹琴。

李小牙进到后院，径直踢开花娘的闺房门，走进屋，却发现没人。

“人呢？”

土狗等人回道：“花姐在阁楼上，教姑娘们弹琴呢。”

李小牙坐下倒了一杯茶，花娘摇着一把扇子，走进了屋里。

“小六，去切一个瓜。”

“好咧。”

花娘告诉李小牙道：“你的画临摹好了。”

李小牙反问道：“你为何让人送口信，而不是将画直接送到屯田所里？”

“我有事找你。”

“何事。”

花娘从暗格中，拿出一个首饰盒，放到李小牙面前，感慨的道：“晚眠没有双亲了，我也算晚眠的大姐，长姐如母，过几天晚眠就要正式进你李家的门了，喜宴我就不去了，这是我给晚眠备的一点嫁妆。”

李小牙肃然道：“姐，喜宴你必须来。”

花娘微笑摇头道：“我去不合适。”

李小牙虎着脸：“你若不来，我缺一个新娘。”

“……”

花娘横眉竖眼地嗔道：“臭小子，少拿老娘寻开心。”

“姐，我是真心想睡你。”

“……”

花娘举起了手，佯怒道：“你是不是讨打？”

李小牙也不闹了，打开首饰盒，珠光璀璨，一向吝啬财迷的花娘，给晚眠备的嫁妆十分丰厚，首饰盒中的珠宝，估摸着能值上万两银子，看得出来她真的很疼爱晚眠。

花娘的小金库里，一定还有很多金银珠宝，绝对不能再便宜外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