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山东威海的河船上，一对卧龙凤雏面面相觑。

李小牙与陈三钱先前在南京内城聚众打斗，被南京督察院一群老御史联名弹劾。

刚将老六迎进门，躲在家装腿断的李小牙以为自己会四进孝陵，结果却受到皇上斥责，罚俸三月，不管他是脚断手断屁股断，即刻出使满剌加，不得有误。

陈三钱也是受到皇上斥责，罚俸三月，罚其充当钦差护卫统领，护送李小牙前往满剌加。

李卧龙讪笑道：“抱歉，连累你了，小三。”

陈凤雏很官方的客套道：“能护送督帅前往满剌加，乃是卑职的荣幸。”

“等我们出海的时候，已经三四月了吧？”

“嗯。”

“海上风浪一定很大。”

“是的。”

“希望我们不会喂鱼。”

“……”

一对卧龙凤雏，背负着双手，不约而同长叹了一口气。

开船不过一会儿，陈三钱便捂着嘴跑到船沿，开始喂鱼了……

李小牙摇头道：“小三，你晕船还是这么厉害呀？”

陈三钱点了一下头，脸色不太好看。

陈三钱手下头号狗腿吴问过来了，露出一脸关心的样子。

“大都督，您没事吧？”

陈三钱一阵反胃，不想说话，只是挥了挥手，表示自己没有大碍。

李小牙乌鸦嘴道：“我们去一趟满剌加，来回大半年全在海上，你不会晕死在船上吧？”

“……”

陈三钱偷偷翻了一记白眼。

李小牙想起一个事，随口问道：“对了，小三，你手下婆娘肚兜一事，查出来了吗？”

陈三钱斜眼一瞥吴问，敷衍道：“误会而已。”

吴问有点做贼心虚，讪笑着解释道：“确实是一场误会，陆档头住我家隔壁，他家娘子晾肚兜，不小心吹到我们家里，正巧飞到我手上来了，当时出门急，我就随手将肚兜揣怀里了，结果酒楼打斗的时候掉出来了，这才引起误会，就是这么一个事。”

李小牙恍然大悟地点了一下头，但是却一点不相信。

风吹肚兜进吴家，喜鹊枝头叫喳喳，吴家的哥哥呀走了桃花运，隔壁娘子看上他，哎呀呀，走了桃花运，隔壁娘子看上他……

李小牙哼着小曲，回到了船舱内。

……

……

山东，威海。

经过一个多月奔波，李小牙领着使团，来到了威海卫。

自从蛟龙帮，海带帮，海蛇帮被剿灭后，大明沿海平静多了，已经月余没有收到倭寇海盗侵袭的军报了。

李小牙召来驻守于此的俞大猷，命其领林家军返回福建。

“我先前收到军报，苏州府嘉定县有一家布坊被袭击掠劫了，你返程的时候，顺道去调查一下看看是不是海盗所为。”

“卑职遵命。”

“那没什么事了。”

俞大猷随口问道：“督帅，您何时启程前往满剌加？”

李小牙皱眉道：“眼看着都三月了，当然是越快越好，我想过两天就出海。”

俞大猷点点头，送上祝福：“祝督帅一路平安。”

李小牙长叹了一口气：“但愿如此。”

虽然此行出海乘的是佛郎机战船，船长船员航海士也都是佛郎机人，但他心里仍满是忐忑，他们曾在海上遇过风暴，差一点就葬身鱼腹了，如今想起来仍然后怕。

俞大猷告辞后，领着林家军返回福建了，顺道前往嘉定县调查。

……

……

东番，澎湖群岛。

元朝曾在澎湖设置过巡检司，明朝继承了下来，但在洪武年间撤消了，明朝太祖皇帝认为海上的百姓难以统治，于是将澎湖群岛上的百姓全迁徙至内地了，澎湖群岛此后成为荒岛。

没有居民的澎湖群岛，慢慢变成了海盗驻地。

海龙帮下辖的海鲨帮，便驻扎在澎湖群岛，常年掠劫福建沿海渔村。

海鲨帮大堂内，一群海盗正在喝酒，一名海盗来报。

“老大，有一名自称吕桑的琉球汉子，前来求见。”

吕桑？海鲨帮老大挑了一下眉，他倒是听说过此人，这是一名专为他们海盗介绍买卖，引路的咨客。

“他来做甚？”

“老大，要将他扔海里喂鱼吗？”

海鲨帮老大考虑一番后，摇头道：“你去领他过来吧。”

片刻后，吕桑在数名海盗引领下，来到了海鲨帮大堂。

吕桑看着气派的大堂，暗暗点了一下头，不愧是实力雄厚的海鲨帮，营寨大堂修得很堂皇，坐在大堂中央白虎椅上的海鲨帮老大，也是一副枭雄模样。

“鄙人吕桑见过鲨老大。”

海鲨帮老大看着吕桑，讳莫如深的问道：“不知吕先生有何事想见我？”

“我是来投靠海鲨帮的。”

海鲨帮老大眼皮一跳，脸颊微微一抽：“我听说吕先生先前投靠过海蛇帮，结果海蛇帮就被明廷剿灭了。”

“……”

吕桑痛心疾首的道：“鲨老大有所不知，蛇老大此人实在是太刚愎了，我再三告诫他，不要去山东，不要去山东，明廷派来的海道提督就驻扎在山东，他非是不听，非要前往山东掠劫，结果中了明军的伏击，就这样全军覆没了。”

海鲨帮老大讶异道：“还有这事？”

吕桑脸不红心不跳的道：“我数次阻拦海蛇帮前往山东日照，甚至不惜抢舵让海船搁浅，就是为了阻止海蛇帮前去送死，奈何蛇老大等人太狂妄自大了，选择一意孤行，最终自取灭亡。”

“你没有跟随海蛇帮一起去日照？”

吕桑摇头道：“自然没有，明知有陷阱，我怎么可能上当？我中途就下船离开了，所以海蛇帮袭击日照，就我一个人活下来了。”

海鲨帮老大诡笑道：“吕先生倒是挺精明的。”

“鲨老大过奖了。”

海鲨帮老大幽幽的道：“我听说吕先生此前，还投靠过顾长海？”

“……”

吕桑轻咳两声后，冷笑道：“海带帮，蛟龙帮两位老大，全都是蠢驴，我早就劝诫他们离开山东了，他们也是固执不听，最后我自己一人离开了，结果鲨老大也看到了，他们全被明军剿灭了。”

海鲨帮老大哼道：“狂妄自大，容易自取灭亡。”

吕桑凭借着三寸不烂之舌，很快就成为了海鲨帮的座上宾客，为了海鲨帮能走向辉煌，他建议海鲨帮做大做强，不要总将眼光放在沿海的小渔村，他们的眼光一定要长远，譬如沿海的县城。

既然海道提督在山东，那他们就不去山东。

吕桑向海鲨帮老大推荐了一个发财福地，南直隶苏州府嘉定县，先前曾有一伙熟识的匪徒在嘉定抢了一个小布庄，赚得盆满钵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