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尔通过系统自检，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究竟有多不妙。

因为伤势很多都集中在了机械核心上。

吸噬弹对她造成的损伤，虽然表面也看不太出来，但实际上很严重。

如果说机械核心相当于莉尔的底层逻辑框架，那它此刻的损伤早已过半，很难肩负起更高强度的运算了。

如果能想办法修复机械核心的损伤，就可以直接让本体从亚空间中伸展开来，化作真正的千米龙王之躯。

不过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想修复机械核心还早的很。

光是缺少零件这一点就是致命性的。

一切从零开始，也是没办法的选择。

她等于是恢复实力之旅，而泽塔则等于从最弱小的状态重新恢复正常。

所以进度会比别的龙族要慢上很多。

好在泽塔一向乐观。

在他转生前，

无脑龙兽相当于没有灵魂，他这个人类灵魂算是后来才被塞进去的存在。

倘若他没有转生到这条无脑龙兽身上，那他便一直维持着这个状态。

那时候才是真的惨，现在反而好了很多。

所以既来之，则安之。

在黑龙的弱小躯体里躺了这么久，泽塔也已经习惯了这具身体。

从身怀诅咒走到这一步，也终于感受到了龙族的强大潜力。

在吞噬地晶，得到魔力的补充之后，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之感充斥着泽塔的身体，让他本能的心安。

然而看着不远处的莉尔，泽塔酝酿了很久的情绪，最终还是把自己一直藏在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有些时候，你不完全是你，对吧？就比如现在。”

思考着这一路行来的种种异样，他觉得有必要把话敞开说了。

一直藏着掖着，对双方其实都不好。

莉尔的动作停了下来，有些惊讶的看着小小的黑龙：“你也看出来了？”

泽塔点了点头：“不算难看出来。有时候你很成熟，战斗毫不拖泥带水，有时候却莫名的很温柔，有时候却跟个小孩子似的淘气，还有现在，又莫名的沉默。”

“对啊，我的灵魂里，包含了一个六七岁的小姑娘，还有陌生龙族的记忆，我也早就已经不是最开始的我了。”

莉尔沉默了一会儿，有些感慨的说道。

声音中有着对泽塔敏锐感知的欣赏，还有对这份命运的无奈。

好在她释怀了。

毕竟这样的自己，已经不算上最开始还有血肉之躯的古老龙王了。

人类对她进行了深度改造。

不仅摒弃了肉体部分，

同时也以她的脊骨为核心，为她重新构建出了机械之骨与金属肌肉。

人类通过科技手段让她复活，却又限制了她的情感和记忆。

让她甚至忘了最开始从沉睡中回归这个世界的时候，

究竟怀着什么样的目的。

“为什么会有小姑娘？是人类搞的么？”

泽塔怀疑这事儿可能和创造莉尔的科学家有些关系，忍不住道。

当然他没有证据，全都是猜测。

猜测这帮人类把一个小姑娘放到龙王的灵魂里究竟有着什么样的意义？是为了中和生性暴虐的龙王之魂吗？

“如果我的思考没有出错的话，这个人类灵魂是借助我的力量，以某种寄生关系和我一起活了下来。

“如果我死了，她也会死，这可能就是人类不想让我死的原因，因为这个人类，对他们很重要。”

莉尔轻声道。

“有时候我的性格会改变，也是因为受到了这些数字灵魂的影响。”

她说出了一个有些罕见的名词。

没错，借助芯片才能活下去的记忆人格，

确实是数字灵魂了。

“数字灵魂……就是数字生命啊。”

泽塔苦笑一声。

寄宿在机械之躯里的灵魂，还能被称之为人类么？

他不知道。

但已经能预想到携带人类灵魂与记忆的莉尔对某些人而言究竟有多重要了。

人类不会放过她的。

也许现在都还在找。

未来的路也只会越来越难走。

现在也只能咬牙坚持。

数字的灵魂终有回归之时，真相也总会水落石出的，对吧？

他乐观的猜测着。

……

这个时候，心事重重的泽塔还不知道，他们俩明明也没干什么大事，却以一己之力改变了整个大陆的历史。

以追捕黑龙事件作为导火索，人类的内战最终还是爆发了。

圣树背后的支持者——本土外海人类建立的东云帝国与转入地下的影月帝国，主导了对“绿洲”的大冲击事件——

上百座绿洲城市在极寒中冰封，燃烧的烈火冲向了天空，经久不息。

影月帝国的现任君主、冰龙王奎托斯克，

终于向人类吹响了复仇的号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