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话。

勇者拯救公主和世界的桥段总会是童话故事里的标配，灰姑娘穿上了水晶鞋，白雪公主从棺材中重生，睡美人被真爱之吻唤醒……

光是被勇者打败的反派，陈韶都能数出来十个以上——并且不是女巫，就是女巫。

换成平常，陈韶还会对这种言论一笑了之，甚至能自己吐槽一下自己的奇妙经历。

但是，这里是【童话王国】。

规则上说，【人类不属于童话】。

假如这里的【人类】指的实际上是来自于【童话王国】外的游客，那么他决不能“这么童话”。

“您真会开玩笑。”

一片静默中，陈韶扯起面部肌肉，做出一个无奈的笑来。

“我这个样子，哪里像是小孩子了？一米八的小孩子？”

凯瑟琳莞尔一笑。

“如果你坚持的话，”她晃了晃手里的贝壳，“那么，这位或许长大成人了的勇士先生，你要到哪里去呢？”

陈韶也没再坚持这个话题，他匆匆说了句“我需要想想”，就站在原地等待。

刚刚诉说了故事的小女孩很快就回来了。

她一路蹦蹦跶跶的，像只粉红色的兔子。

“我要去动物乐园！”她口齿伶俐地说，“我妈妈也是！”

凯瑟琳笑着点点头，带着鳞片的手在贝壳上放了一会儿，一张刻着字的“船票”就做好了。

“这船票真有意思。”陈韶蹲下来，好奇似的看着贝壳，“请问我能看看吗？”

小女孩大方地分享了。

人鱼给出的“船票”看上去像是扇贝，白色的一面刻着“动物乐园”四个字，灰褐色的那一面则密密麻麻地刻着一行行小字，看起来有点费劲儿。

【欢迎您乘坐人鱼渡轮，为了确保您有良好的游览体验，请遵守以下规则：

1、本次渡轮停靠站点为王国入口、动物乐园、黄金岛、人类王国、海底世界，请在乘坐前确定您的目的地，并管理好您的船票、准时下船。

2、人鱼只会生活在深海之中，渡轮上不会存在真正的人鱼。如果您在渡轮上发现了它们，请立刻发出任何形式的噪音，它们讨厌噪音。

3、人鱼热爱音乐、热爱歌唱，如果您在航行途中遇到了人鱼，请认真聆听它们的歌声。但请牢记，不要赞美。

4、本渡轮一共五层，其中2~3层为普通客房层，4层为贵宾专用层，5层为娱乐层。王子和公主们平时只会在4层入住，请大家保持应有的敬意。

5、渡轮上布置有大量童话物品，一般情况下您可以尽情使用，但有时候也需要小心。

6、渡轮每夜24:00会举办舞会，请您提前挑选礼服和舞伴，并准时到达甲板，迎接月光的洗礼。

7、王子和公主们总会在舞会上登场，这是您与他们见面的唯一机会。但请小心行事——童话总是浪漫的。

8、童话海总是风平浪静。如果您意外遭遇极端天气，请呼唤人鱼公主薇薇安吧！她会乐意帮助任何落难的旅人。

9、薇薇安公主并不总是歌唱。】

“好多字……”小女孩也凑过来看，不一会儿就揉着眼睛嘟囔出声。

“怪不得大家都说这个VR游乐园很沉浸。”小女孩的妈妈说，“所以我们扮演的角色是什么？误入童话世界的普通人吗？”

陈韶被打断了思维，忍不住抬眼看她。

她把这些规则当做沉浸式体验的一部分？

“明川也就这里的游乐园跟真的一样吧？”他说，“其他地方还都是普通游乐园来着。”

对方思索了片刻：“确实，市里那么多游乐场，我带着雯雯都逛过了，也就这里最有特色。”

九华市只有两家游乐园，一家是童话王国，一家是第七区的游乐场。

他们不是九华市的人。

看来，【童话王国】也是一个跨地域的超大型怪谈，就和【知识迷宫】一样。

陈韶点点头，继续了刚刚被打断的思路。

这篇规则里提到的主要对象有五个——人鱼、王子和公主、舞会、童话物品、人鱼公主薇薇安。

规则3要求游客聆听人鱼歌声，但不要赞美，有些矛盾，但没有到无法理解的地步，可以暂时遵守。

规则5既说【一般情况下您可以尽情使用】，又说【有时候也需要小心】，那么这个【有时候】是什么时候就有待商榷了。或许是时间，或许是地点，也或许和4层的王子和公主有关。

规则6提到甲板和月光，本来陈韶还感觉有些诧异，但是刚刚了解到这里很可能和【知识迷宫】一样属于另一个空间，那或许月光也不再是危险的。

规则7似乎在暗示游客会有和王子、公主见面的需求，也重申了他们的危险性。

浪漫和小心为什么能扯上关系？意思是让游客远离一切浪漫因素？

规则8和9提及人鱼公主薇薇安。

规则8说它会帮助旅人，但是陈韶没忘记主规则上说过【凡事皆有代价】，被帮助的代价会是什么？

而规则9……似乎在表明它歌唱时会发生意料之外的事情，也或许它只会在特殊时刻歌唱。

还是一团乱麻。

陈韶暗自摇了摇头，对小女孩表示感谢之后，漫不经心似的询问：“话说回来，小朋友，你们楼下那只猫真的有那么乖吗？怎么样才能让猫亲人呢？可以教教我吗？”

小女孩立刻笑容满面，滔滔不绝地讲起自己和猫咪的二三事，直到陈韶再三表明已经了解了，才意犹未尽地闭上嘴。

那么，至少在船票被使用前，相关的记忆都还在。

陈韶再次谢过，又提醒她们买回程的船票，然后就跟在打怪兽的小男孩身后换取了船票。

“我之前吃了一顿很好吃的点心。”他开口，“有点冰，微微发苦，口感像是烧仙草。那种点心很少见，也很符合我的口味，所以我吃的很高兴。”

他停顿一下，去看人鱼的表情。

“只有这些？”人鱼摇了摇头，“这可算不上一个故事。”

再说下去就涉及“神奇力量”了，而陈韶暂时不准备给自己的【童话】添砖加瓦。

陈韶呼出一口气，在不涉及【家】和华国怪谈的情况下，只好讲述了自己小时候和小伙伴在后山爬树抓知了的故事。

这次凯瑟琳满意了，痛快地刻好了三张船票。

动物乐园、人类王国、时空之门。

陈韶翻过贝壳去看后面的规则，等确认了内容都一致，才把它们放进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