骷髅领主向下走了几步，但没有继续来到菲尔·格雷身前，而是示意他们三个坐到一侧的空位上，他则停在了中间新生的亡灵们面前。

这是一群外表是骷髅，内里却与人类无异的亡灵们，他们的灵火中有情绪在燃烧，是对未知的恐惧和即将到来的生活的兴奋，也有对过去的怀念和不舍。

要想成为真正的亡灵，还要摒弃过去的一切，不然属于人类的情绪会让他们无法忍受在深渊的漫长生命和无尽的黑暗。

利奥波德先坐了下来，周围的宾客对他点头致意，法兰克跟着他坐了下来，而菲尔·格雷坐在了法兰克旁边，另一边则坐着一位真正的吸血鬼，血红的眼睛饶有兴趣的盯着他。

菲尔·格雷始终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人间的一切都已经成为了过去，无论你们是出于什么原因选择了成为骷髅，成为死亡之神的子民，我们万骨城都非常欢迎你们，现在，我将亲自为你们送上亡者深渊的居住证，今日起，你们就是深渊的真正居民了！”

骷髅领主的话说完，所有亡灵的目光才从菲尔·格雷身上收回，看向了新生的骷髅们，但也有目光依然停留在他的身上，菲尔·格雷回望过去，那些亡灵举起杯子冲他笑了笑，意味不明。

这么人性化的吗，不是已经清除了所有人类的情绪？菲尔·格雷若有所思。

新生的骷髅并不多，三十个左右，其中有几个激动无比，还有几个做出掩面哭泣的模样，但是他们苍白的头骨和幽蓝的眼眶里哪里还有眼泪？

不过既然选择了留在深渊，他们灵火中的情绪更多的还是勇气和对死亡之神的虔诚信仰。

菲尔·格雷尽力寻找那日由他和伊莱超度的乘客，但是几乎一模一样的骷髅，让他根本没办法认出来。

倒是有一个骷髅一直在看着自己，可能是乘客之一，也可能只是一个对他感兴趣的新生骷髅。

一排骷髅士兵站到了新生亡灵们的面前，在对领主行礼后，为新生亡灵们送上了一个骨质的戒指。

菲尔·格雷看了利奥波德一眼，才意识到屋主之前递给自己的骨戒可能是这位的深渊居住证明？

怪不得献祭了之后，这位肯定会接受召唤，虽然到了他这样受领主器重的地位，应该也不需要什么居住证了。

但是对这些刚刚重生的亡灵来说，居住证是对他们身份的承认。

“呵呵呵，要我说，当年定然是你们的领主偷懒，没有在神降的时候彻底将你对人间的留恋去除，所以你才这么想到人间。”利奥波德低声对着屋主法兰克说道。

“哼。”法兰克只是轻哼了一声，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

菲尔·格雷静静的看着骷髅领主又回到了他的宝座上，手中的金色权杖轻轻敲击了地面。

“现在，我以北域万骨城领主的身份恭请死亡之神降临，希望您能为这批新生的亡灵指引方向。”

就在这时，一道黑色的光芒从天而降，照耀在骷髅领主的身后，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缓缓出现在众亡灵的视线中，祂全身笼罩着黑色的雾气，面容被阴影遮住，只能看到一双幽深的眼睛。

这就是死亡之神，亡者深渊的主宰，万物的终结者。

祂的出现让所有的亡灵都跪倒在地，低声念着赞美之词，菲尔·格雷也缓缓跪下，免得成为众矢之的。

心脏砰砰砰的直跳，他努力想平静下来，毕竟在一堆亡灵面前，他的心跳太显眼了。

但是，面对神明的压力，尽管只是一道意识，他还是压抑不住内心的激动。

神明究竟是怎样的？

他感觉到了死亡之神的目光扫过自己，但他并没有害怕，反而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他也是死亡之神的眷者啊，虽然同时也是其他神明的眷者。

死亡之神的目光最终停留在了新生亡灵们的身上，祂用冰冷而沉稳的声音说道：“欢迎你们来到深渊，我是死亡之神，你们的神明和保护者。你们已经放弃了人间的一切，选择了与我同行，在黑暗中寻找永生。

这是一条艰难而孤独的道路，但也是一条充满荣耀和智慧的道路。你们必须遵守我的法则，服从我的命令，不得背叛我的意志。

你们必须摒弃你们心中独属于人类的情绪，无论是恐惧还是爱意……这些都是人类的弱点，会让你们迷失自己，无法承受深渊的考验。

你们必须用冷静和理智来指导你们的行动，用忠诚和信仰来支撑你们的灵魂。只有这样，你们才能成为真正的亡灵。”

说完这些话，骷髅领主的手动了，应该是死亡之神的投影操纵着骷髅领主动了，在空中划出了一个符号，然后对着新生亡灵们挥了挥手。

一股黑色的气流飘散出来，飘向了新生亡灵们的头骨。

新生亡灵们感到了一阵解脱的感觉，仿佛有什么东西被从他们的灵魂中排除出去。

他们沉醉在所信奉的神明的神力中，感受着自己的一些情绪从灵魂中逐渐消失，恐惧和害怕成为了过去，对人间的留恋也彻底无踪。

他们眼眶里的灵火变得更亮了，却并没有变得空洞而冷漠，而是更加适应深渊的黑暗和作为亡灵的新身份。

他们将更符合骷髅的特性，勇敢无畏，永生不死。

“赞美神明！感谢您的恩赐！”

一声声的赞颂声中，黑色的身影逐渐消退，骷髅领主也恢复了平常的状态，只是看起来有些虚弱，他坐在了宝座上，“希望你们能永远记住这一天，神明将平等的爱你们所有亡灵，你们也应该永远忠诚于祂。”

新生的骷髅们灵火中浮现着坚定。

菲尔·格雷还在回想刚刚的情景，直到看到骷髅领主对着所有贵宾举起了酒，并说道，“只此一天，让我们享用来自人间的美味吧！各位来自各地的客人，干杯！”

菲尔·格雷也拿起了酒杯，但他看到旁边坐着的这个吸血鬼舔了舔嘴唇，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酒的味道怎么能比得上血液的滋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