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振明看到她的时候，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死掉了。

命运这一次好像眷顾了他，又好像并没有。

他擦了一把额头上‘汗’，诧异的看着她：“灵芽？你怎么在这里？山洪来了，快去安全的地方把，我要折回去救人。”

他其实看到了灵芽身上穿了一身藏青色的长袍，但是他没多想。

灵芽看着他，难得有些沉默。

这是她成为道士以后，第一次见到熟人的魂魄。

看一眼被石头砸中的尸体，灵芽深吸一口气，觉得有些沉重：“许振明。”

许振明：“啊？”

灵芽：“你已经死了。”

许振明一怔，有些茫然。

灵芽：“我其实也是正一派的道士，留在这里吧，我为你点香引鬼差，你该去地府报到。”

许振明看着她拿出东西，似乎才清醒过来了。

一清醒过来就看到了自己的尸体，许振明抬起手，看到了自己满手的血。

自己以为擦的额头上的汗水，其实都是血。

许振明恍惚了一瞬间，看向灵芽苦笑道：“我的生命，竟然这么短暂啊。”

灵芽抿着唇：“抱歉，生死之事是天定的，我帮不了你什么。”

许振明一怔，接着笑了：“你不用道歉，我还是要谢谢你。而且，我之前说过我变成勇士之后，要再与你见一面，这个愿望已经完成了，我现在应该算是个勇士了吧。”

灵芽抿着唇看向不远处，那里放着被救下来的四五个初中生。

灵芽：“你不仅是个勇士，对这些孩子来说，你是救命恩人，是个英雄。”

如果他不折返回去救人，一直往前走，二次滚落的石头不会砸死他。

就连死了，他想的还是要去救人。

他很勇敢。

很难想象就在不久之前，他还是个被校园霸凌的人。

每个人的人生，都不该被一段经历定义。

许振明也看着他们，笑了起来：“那天如果没有你，我真的就会跳下去，结束自己的生命，你给了第二次人生。”

灵芽垂下了眼睛：“可你还是这么早就……死了。”

生命，真的很脆弱啊。

许振明：“但我……不觉得后悔。我曾经在最绝望的时候，无数次呐喊，哪怕有一个人，一个人就好，拉我一把吧，或许我就能走出泥潭了。上天听到了我的呼唤吧，于是你来了，没让我死在烂泥里，已经很好了。如果早亡是我的命运，那我不是以懦弱的霸凌者悲惨的死去，而是作为一个救人英雄死去，我是开心的。”

他生而平凡，死的伟大。

足够。

命运似乎无法改变，但又悄无声息改变了。

灵芽无法拯救注定要死亡的许振明，但她却拯救了他的灵魂的。

走的时候，许振明对灵芽露出了笑容，他说：“灵芽！你做的一切，不止拯救了我一个，是拯救了千千万万个像我一样的被霸凌者！谢谢你！”

几年后，高一，张朝以年级第一的身份进入了蔚蓝高中。

这一次，这个校园里，再也没有校园霸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