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沙九天的沉默，憨胡子还以为他是被问住了。谁知道根本没有被问住，人家内心中早有答案，早有坚持。

莽牛仍然是微笑沉默着。

闪电却是震惊地望向沙九天。“你还真的有志有道？”

“这要感谢你爷爷和几位大将军。”沙九天微微一笑，想起总督和几位大将军，内心充满了温暖与激情。

原来总督和大将军送给他的话，分量是那么重。要一生不改初心，砥砺践行，还真不容易。

但是沙九天此时已经暗下决心：自己的志，自己的道，一定要坚持到生命终结之时。人不灭，道不易，志不移。

“走吧。这只是我个人的志与道，不涉及他人。其他人不需要表态。”沙九天体谅地对大家说道。

“别走！”沙九天背上的红心果叫道。“快放我下来。”

大家都看向红心果，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沙九天把红心果放了下来，然后把用树枝做的一根拐杖递给红心果。

红心果摆摆手，没接拐杖。虽然一条腿不能沾地，但还是站得笔直。

“大家知道我的绰号为什么叫‘红心果’吗？那是我家乡父老送给我的。他们说我善良、无畏，人长得黑，可心是红的。而我的家乡在大陆的南方，有一种水果就叫‘红心果’，所以大家就以红心果来称呼我了。”

说到这儿，红心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再吐出来。

“我前来闯登天路的时候，家乡父老和我的长辈和我送别的时候，告诉我一句话：你是个冲锋陷阵的材料，却不是将才，更不是帅才。所以叮嘱我尽可能找个正义又有本事的人跟随，这样我才会有更好的前途。”

红心果就那么笔直地站着，把目光盯向沙九天。“今天，我找到了。我腿不方便，今天无法行跪拜礼，日后再补。如果刚刚小九说的是真心话，那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老大。如果哪天我发现你违背你今天的话，我会离开。”

说着，他对沙九天深深地弯下腰去。

沙九天一把将他扶住。

只有一条腿站立，站直了还能坚持一会，要是弯腰，直接就可能摔倒。

沙九天扶着他，沉吟了一下说道：“你不用这样。我和莽牛、闪电、大叔他们，都像一家人一样，没有什么谁是老大。另外，我们萍水相逢，相互了解还不够，你也不用急于表态加入我们。”

“小九，你可能是误会了。我加入你们，不是为了报答今天的救命之恩。那恩情，我会报，甚至是以命相报，但那不是我加入你们的理由。我之前磨磨叽叽，就是想先铺垫，让你们知道我报不起如此大恩，想赖账的。但你刚刚所说的志和道，真是说到我心里去了。我没读过书，说不出来，但你说的完全和我想的一样。所以，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你就是我的老大；你不变，我就一直跟随你。直到哪天我跟不上你们的脚步了，因为我不确定我能走到九重天。”

红心果情真意切，完全不容沙九天推辞。

“好吧，你既然这么说，我再多说什么，就是矫情了。我代表我的伙伴们，欢迎你的加入！不过，你以后在人前背后，可不能叫我老大，和他们一样，叫我‘小九’便可。我是否有资格做你的老大，不是叫出来的，是我需要努力做到的，也是需要大家检验的。”

沙九天也是一点不矫情，答应得干脆利落。

“哈哈，小九，我跟定你了。我爷爷告诉我，你说出你自己的原则和志向，而且说得和他猜得一样时，就是我确定永远在你身边的时候。我爷爷真是神了，竟然把你的志和道，都说准了。”闪电非常兴奋，目光中还露出了一抹思念，肯定是想他爷爷了。

“去，让你不要表态，你非要表态。”莽牛肩膀上还有抬着野猪的木杠，但还是抬起腿，给了闪电一脚。

“好了，走吧，今天我们回去吃新鲜的二级凶兽肉。这肉要是在登天路兑换，可是一千积分才能兑换一斤，而且兑换的还不是新鲜的，珍贵着呢。”沙九天再次把红心果背上，直接开动，边走边招呼着大家。

憨胡子紧走了两步，追上沙九天，叫道：“小九，我不是不表态。我是对你之前说的志与道给震住了。因为这就是我当初练武的初衷，只是我没有本事，每次在实践的时候，都打不过别人。但我从来没有后退过，哪怕那次差点被几个恶棍杀死，我也没有后退过。你可不能不要我呀。”

“哈哈哈哈——”

憨胡子的话，引起了其他四人的哄堂大笑。

“你可是小不点的‘胡子大叔’，我什么时候说过不要你了？到底如何，我们在一起，总会看出来的。志同道合，我们才能一起走远路。”

一路欢声笑语。

回到客栈，闪电用刀切下足有十斤肉，而且还都是最健壮的后腿肉。剩下的，莽牛和憨胡子就抬着去兑换积分了。

沙九天也跟着去了兑换大厅。他急着兑换一些伤药，打算重新处理红心果的伤。

闪电把肉交到伙房后，就回房间打坐调息——那一下摔得太重了，虽然不是头部先着地，可现在脑袋还是“嗡嗡”的。所以才是沙九天背着红心果。

沙九天刚刚把红心果的伤处理完，副殿主就闯了进来。

沙九天抬头看到副殿主，正准备起身行礼打招呼，副殿主先开口了。

“是你们击杀了那头野猪？”

沙九天觉得有点不对劲，但还是诚实地点了点头。“是我们。”

副殿主的面部抽搐着，张了几次嘴，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红心果看到如此情景，还以为犯了登天路的什么规矩，马上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述了一遍。

他和善人本来就打算进入凶兽山脉深处，去猎杀二级凶兽。可进山的第二天，就遇到那头野猪后，善人贪心主动攻击野猪，然后两人不敌而逃。善人速度慢，被野猪追上，在野猪正要咬死善人时，红心果冲上去救了善人，结果导致红心果被撞断两根肋骨，小腿肚子也被咬去一块肉。

在他们仓皇逃命之时，遇到沙九天他们四人。善人利用沙九天他们阻拦野猪，自己逃命。沙九天他们围攻野猪，千辛万苦才击杀野猪。

听完红心果的叙述，副殿主神色又变了几次，才开口说道：“我不是在怪你们击杀这头野猪，而是这头野猪是凶兽山脉中的王。我是被你们能够击杀这头野猪给吓到了。”

随着副殿主的解释，他们才明白，今天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只要做过猎人都知道有这样一句俗语：一猪二熊三老虎。在山林中，野猪是最凶残的凶兽。而这头野猪，最近已经突破到了二级凶兽的巅峰，很快就要晋级到三级凶兽了。登天路已经决定派高手捕捉这头野猪，然后送走。否则让它留在登天路的凶兽山脉里，对闯登天路的人来说，威胁太大了，碰到几乎就是一个死字。

今天红心果和善人能够遇到它，估计就是它正在巡视整个凶兽山脉，压迫其他凶兽臣服于它。否则，他们也不会在凶兽山脉的中部遇到二级凶兽。二级凶兽都集中在凶兽山脉的最深处。

副殿主说完后，又看向沙九天。“小九，你好好和我说说，你们是怎么击杀它的。别告诉我大家都有出力，红心果这个伤势，肯定无法出力。而你们的兵器，连它的皮肤都破不开，更别说能击伤、击杀它了。”

沙九天一下子不知道怎么说了。

难道他说是他一拳砸在野猪的头部，把头部的外壳打爆了，接着莽牛一棍子差点把野猪打爆头，而且也把野猪给打懵了，闪电才有机会一刀刺入野猪的脑部。实话实说没什么，可表现出来的战力会不会太惊世骇俗了？

副殿主已经平静下来了，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下，平和地说道：“放心，你说出来，就我们三人听得到。红心果本来就看到你们是如何击杀这头野猪的，而我肯定给你们保密。”

沙九天很无奈地把击杀经过说了一遍，倒是没有隐瞒。

“你是说，莽牛一个人挡住野猪有一刻钟还多？你是说，莽牛用他的铁棍把野猪坚硬的外壳都打的裂开了？你是说，你一拳打碎了野猪头部的外壳，然后才有莽牛和闪电各补了一下，才杀死这头野猪？”副殿主满脸呆滞。他不是不信，是实在太震惊了，不敢信。

可沙九天就是那么平静地点点头，红心果在一旁证实，确实是这样击杀这头野猪的。

“你们知不知道，这头野猪已经相当于丹源境中期了？你们知不知道，我这个丹源境初期都打不过他，更别说击杀它了。你们知不知道，它身上的外壳是数十年、近百年，由各种树木的油脂凝固而来，丹源境后期都未必能一拳把外壳打碎？你们知不知道，野猪的头骨很硬，却被闪电一刀透入头骨，直入大脑？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表现出来的战力，完全能够与丹源境一战？”

副殿主连续几个“你们知不知道”，还真把沙九天和红心果给问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