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前老道匆匆返回玄虚观，找来他劈面第一句话就是：“小子，你知道道为何物？”

老道胡子拉碴，风尘满脸，眼中深埋几根血丝，这几天不知忙了些什么，今天才露面。

“哦……”当时黑白脸都没洗，一脑袋蒙逼。

脑海中小黑道：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这个憨货，洋洋洒洒，竟把整部《太上感应心经》完全复述出来。

五千字啊，铺天盖地，不分青红冲进脑海，脑袋直接炸锅了，眼睛发花，恶心欲吐。

“停，停，你个缺心眼的憨憨，当我傻是吧？”黑白心里吼道。

无数生僻字，一句句艰涩话语在脑海中闪闪发光。

对不起老师，对不起祖国……，大眼瞪小眼半天，黑白心里突然泪流满面，看不懂啊，

小黑：嗯，有觉悟，看好你。

他彻底被这家伙恶心到了，要是能掐死小黑，绝不会让他活到下一秒。

“臭小子，这是什么表情！你是挑战师傅我的耐心吗？”老道觉得自己够放飞自我的，这个徒弟青出于蓝，居然把恶心人玩到了炉火纯青，仅仅看人的眼神，老道自己都膈应。

冤枉！

黑白一个激灵，老头也是身有逆鳞的，“追求大道”在老头心里从来神圣不可侵犯。

仿佛看到无数双“小鞋”劈头砸来，眼前发黑。

小黑道：跪。

“扑通”干脆利落。

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师傅，不丢人，这一里一外两个祖宗，真真要了卿命。

“怎么……吃苍蝇了？老道说的话让你很作呕？”老道脸色稍霁，但仍寒着脸：“不解释清楚，老道饶不了你。”

老道到底偏护他，别的门派师傅这巴掌早拍下去，死活看命。

黑白讪讪地说：“师傅，我感觉自己脑子里好像丢失了一段记忆，这几天时不时犯晕，刚刚赶巧了……”

这是拿话点老道，各退一步得了，不得不说环境塑造人，环境改变人，二十几天以来他的“思想境界”一路攀升，老道硬是把一个耿直愣头青，逼成了半个人精！

“起来吧！”老道自己心里有鬼，虽然将信将疑，也借坡下驴了：“臭小子，别回避，先回答我的问题。”

黑白憨着脸站起来，“师傅，您老不是让清风明月师兄带话吗。

道之一字就是要用头脑行走于道路，大道绝对不是人云亦云。同样不是曲高和寡，标新立异，道无始也无终，变化无常又恒久如一。”

老道点点头，“不错，算是用心了，居然记得住。”

黑白有些得意，那是……您徒弟好歹智力1.5，认真起来什么记不住。

老道两眼一翻：“可这是我说的，与你何干？”

老道说翻脸就翻脸，比翻书还快，“别闪避……问你呢？”

黑白：……

心里叫道：小黑，小黑。

小黑：问你呢。

真是靠墙墙塌，靠树树倒，这家伙完全一副看大戏的态度。

这……

黑白嘬着牙花想了几秒，试探着问：“千般大道，万种法门，能得长生否？求道问长生算不算啊？”

“西游记……问长生，哈哈哈。”

老道笑道：“小子，我道家哲学无非在四句话中：夫信命者，亡寿夭；信理者，亡是非；信心者，亡逆顺；信性者，亡安危，你可听过？”

黑白当然没听过，但他有号码百事通小黑。

小黑：《列子臆说》，杨子答杨布问。

窃取到答案，黑白立刻在老道面前显摆，“知道，知道，《列子臆说》对不对。”

某人几斤几两，一天几顿饭，拉几疙瘩臭臭，老道门清。

老道一怔，突然瞪着他：“小子，你脑子里的系统又有变化？”

“嘿嘿……嘿嘿，”被老头识破，黑白一点也不惊讶，憨憨地笑道：“这几天兵荒马乱，也没见到您老人家，这不是无法禀告您老嘛。”

“少给老道卖萌。”至剑老道鄙视道：“你脑子本来不聪明，来历不明的东西总是个事，待我仔细想想怎么解决。”

……

“你才来历不明，你才是事，你全家都是事。”一句话让小黑抓狂，在意识中幻化成一只毛发炸立的小花猫，张牙舞爪。

黑白吓了一跳，这家伙又……又进化了，咦！为什么说又。

小黑出现后，他敏感地察觉到生活中多出许多变数，最现实的例子，地宫里若非小黑暗中保护，过素素那一下，当时他就得“game over”。

而且小黑之后不是救了老头和自己吗。哦……方法很不体面，但人死如灯灭，其余皆是袅袅。

这么一想，短短一段时间小黑救了自己两次。

随着小黑不断接触网络，他清晰感受到小黑知识储备飞一般增涨，性格却丝毫未变，憨里憨气，又傻又可恶，这种没有多少心机的免费劳动力，早就让他放下了戒备。

黑白干笑一声，打马虎眼：“我说老头，你不会是想把我的脑袋切开研究吧。”

“滚！滚！滚！”老道挥挥手笑骂，这一插科打诨，也就把思索之心放在一边，或许以老道精明，早就知道这个系统已经与黑白灵魂水乳交融。

分开彼此，跟抹杀他神识没两样。

黑白害怕老头多想，忙打岔：“老头，您倒是说说那个——夫信命者，亡寿夭；信理者，亡是非；信心者，亡逆顺；信性者，亡安危——到底是什么意思？”

说到这儿声音一顿，明显被自己记忆力吓到了。

“哎呀！不科学，不科学。”搞不懂的古文竟然过耳不忘，黑白使劲挠头。

“呸！你这么想当和尚吗，再挠秃了。”老道没好气啐了他一口。

黑白讪讪收手。

老道又骂道：“小周天贯通，脑域通畅，记忆力变好怎么着了。小子，你是嘲笑咱们隐门功法不够高明，还是嘲笑老道我不会教徒弟？”

又上纲上线，还能不能好好聊天，黑白无奈眨眨眼。

老道是人精，见好就收，淡淡道：“彻底理解生命原理的人，自然会了解寿命为什么长，为什么短。

寻找真知的人，会忘记了计较是非对错。是非……是人的主观认知。对与错，是客观条件叠加人的认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