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絮如渊
作者:水寒之 | 分类:武侠 | 字数:93.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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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冰城筑(1)
连着刮了两夜的风,温度骤然下降了很多,顾隐渊内力深厚,还不觉如何,不少哈萨克士兵穿上了厚厚的冬衣。
用了早餐,刚出营帐,却发现兄弟二人又呆呆地站在营帐前。李露月忍不住噗嗤一笑,问道:“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黑熊道:“英雄给我们吃喝,还教我们功夫,我们等英雄给我们指派任务。”
顾隐渊看着二人憨的可爱,说道:“先回营帐,等会儿安排你们任务。”二人齐声道:“是!”顾隐渊道:“以后不要叫我英雄,叫我……顾公子吧。”熊家四兄弟又齐声道:“是!”二人一高一矮,嗓门却都极大,一起喊来,如十几个人一起大喊一般,往来之人被吓了一跳。
第二天上午,李露月给诸将讲解如何守城,下午给诸将安排任务,如何筑城。顾隐渊罕有的出面相陪,坐一旁听着。
夜幕降临,寒风已经整整刮了三天了,不但没有减弱的趋势,反而越来越厉害了。杨吉尔召集众将,先念了一阵可兰经。
顾隐渊这几天和李露月也学了一点哈萨克语,可惜除了“真主保佑”之外,听懂的也没几句。但哈萨克众将神色肃穆,眼神刚毅,一副视死如归的气魄。
杨吉尔讲完之后,李露月登上点将台,和杨吉尔一样,先说了大段的可兰经。之后挥舞手中令旗,一一下令。朔风之中,娇小的身躯托着她洪亮的声音,那自然是用内力喊出来的。众将不论远近都听得清清楚楚。
李露月点将完毕,众将各自散去。李露月和杨吉尔走下高台,神色肃穆。杨吉尔、李露月和两名副将分别四方巡视,看众军情况,顾隐渊也一边陪同。
西北风愈吹愈烈,大漠晚上本就十分寒冷,西北风不断的吹,更冷了三分。众人分作两队,一队填土,一队浇水。人数虽然众多,但除了填土过程中铁锹相撞声,泼水声,剩下就是将官指挥的声音。所有人都知道这座城墙意味着什么,所有人都知道明天意味着什么!
黑熊、瘦马也在积极帮忙,黑熊力大无穷,巨石、圆木别人得两三个人才能抱得起来,他一人抱一个,一人扛两根,给众人生了不少力气。瘦马虽不及黑熊,但身形极高,别人需要踩踏梯子才能够到的地方他伸手便如探囊取物一般,省下不少气力。
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半夜,城墙也已经修缮了大半,众人顾不得休息,还在不断铲土、灌水。黑熊、瘦马兄弟干的热了,将外面的棉絮脱掉,大冷天的就穿了一件单衣,挥汗如雨。
终于四更时分,一座小的防御工事圆满竣工。众人一一交令,顾隐渊和李露月四下巡查,哪里有问题就立刻补救。等所有都检查完毕后。众人没有兴奋地高呼,而是回到营帐内,杨吉尔妻子为首的妇女早已备好了热腾腾的羊奶给自己心目中的英雄们。
李露月见黑熊兄弟卖了大的力气,亲自给他二人一人端了一碗热腾腾的羊奶,兄弟二人看到李露月娇美的模样,都不好意思的在身上搓了搓脏兮兮的手,这才接过来一饮而尽。
顾隐渊让二人到帐中坐下,将手抓羊肉分与他们一一食用。二人力气出的最多,吃的也最多,一会儿一盆羊肉就被他们吃的干干净净。
李露月又从外面给他们端回来一盆,兄弟二人见他们都没吃,也有点不好意思,抓了两块肉分别给到顾隐渊和李露月。
二人抿嘴一笑,接了过来。兄弟二人这才又狼吞虎咽起来。
兄弟二人吃完,顾隐渊将他们送回帐中。他们忙了一夜,早已累坏了,倒头就睡。顾隐渊刚刚离开就听到二人雷霆般的呼噜声,不禁莞尔。
回到帐中,顾隐渊又和李露月商议了第二天的安排,确保万无一失后,看天色不早,索性就在此和衣而睡。
二人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就醒了,顾隐渊也换了一身铠甲,和李露月来到中军大帐,杨吉尔显然一夜没睡,还在看着军事图,见二人进来,便一起讨论。
没多久,众将已经到了大帐之中。杨吉尔和众将跪着念了半天可兰经,顾隐渊虽然听不懂,也跟着跪下了。念完之后,李露月登台发布号令,手中令旗挥舞,众将一一拜领而去。
整个工事成不规则正方形,绵延数里,全部由砂石与水浇筑而成,高十余丈,厚五丈。整个墙体看上去晶莹剔透,顾隐渊等立于城墙,若不小心,还有可能滑倒。城墙之上设有明暗弓箭手,每隔一里便有一个用圆木做成的了望台。了望台之间,还有小型的投石车。
整个城墙有中间一个大门,由圆木累积而成,两侧各有两个小门,乃是一块大的木板。四周城墙也如同这样一般,不过都只设一个由圆木垒成的大门。城墙之内便是哈萨克兵大营。
哈萨克人干了一夜还不觉如何,此时看到自己的成果,也都大吃一惊。
天色大亮,朔风刮了一夜,白天稍微有所减轻,但是乌云密布,压抑的让人心生愁苦。
第十八回 冰城筑(1)
没多久,只见远处风沙渐起,李露月对顾隐渊道:“来了。”顾隐渊点点头。
李露月走下城墙,翻身上马,率小众军队出迎。
风沙越来越近,顾隐渊可以清晰的听到战马奔腾的声音,整个大地似乎都在颤抖。顾隐渊虽身披重铠,身份只是李露月的随从,无权调动众人,能在城墙头上观战,已是看李露月的面子。
敌军渐渐驰近,旌旗飘扬,最先到来的是骑兵,顾隐渊极目远望,发现步兵远远落在后面。
李露月出阵,双方射住阵角。
巴图尔珲台吉拨马上前,大吃一惊,他每日都会派斥候前来侦查,斥候回报哈萨克总是翻土、运土,他一直以为是哈萨克埋下陷阱,专等自己来攻。到时象征性的进攻一番,能胜则胜,不能胜则退,这本来是他心中所想,也不以为意,没想到哈萨克不但没有撤走,反而一夜之间建立了一个防御工事。
蒙古人虽然学过一些汉族文化,但不像五胡乱华时的鲜卑族,决心彻底汉化,只学了觉得对自己有用的,其他的则弃之如敝履。
巴图尔珲台吉虽然也是黄金家族的后裔,但作为准格尔部的可汗,一直在西域,对中原文化更是知之甚少。虽依靠多年征战,对于攻城之事早已烂熟于心,但对于如何筑城,却一知半解,登时以为是鬼神作祟。
李露月一马当先,大声喝道:“蒙古贼人无故攻击我哈萨克部,残杀我同胞,我哈萨克人与之势不两立!真神阿拉一定会保佑我们取得最后的胜利!”她这句话是鼓舞军心,所以用的是哈萨克语。
顾隐渊听得一知半解,只是大概猜到什么意思。
李露月又喊道:“贼将听着,早日撤军,否则让你们埋骨大漠!”这句话用的是蒙古语。
李露月身为“烈侠”之后,武学造诣称不上出类拔萃,但战场上的长枪大戟却十分精熟。
巴图尔珲台吉虽然惊讶敌人工事,也很快稳住了内心,大声哦:“你哈萨克莫非无人,派一个女人出战?”说着便大笑起来,他周围大将也跟着大笑。
李露月大声道:“我哈萨克人人是英雄,无需男子出战,就我一介女流也可将汝等杀的片甲不留!”她这句话用内力远远地传了出去,双方数万将士听得清清楚楚,哈萨克大军“吼”“吼”的大喊。
这时蒙古军一大汉上前,向巴图尔珲台吉叽里咕噜的不知道说着什么。
巴图尔珲台吉点点头,那大汉挺枪上前,嘴里叽里呱啦的说着什么。李露月不管他说些什么,一招“引蛇出洞”,挺枪直刺,那大汉嘴里还在嘟囔着,手下却不停,侧身闪开,也是向前刺来。
李露月变招极快,不等招式用老,直刺变横敲,那人猝手不及,被敲下马来。这一招虽然简单,但直刺之力变为横敲,需要极大的膂力。李露月内力高深,才将这招使得炉火纯青。
李露月内力贯穿长枪,虽是轻轻一敲,但已将那人肋骨敲断,上前补了一枪,将他杀死。
巴图尔珲台吉吃了一惊,他早知此人便是哈萨克女英雄李露月,没想到她功夫竟然如此之高,仅一招就杀死了自己手下一员大将!
哈萨克军队大吼道:“吼!吼!吼!”李露月一招手,众人声音停止。
这时蒙古军对面又冲出一人手持大刀,口中叽里呱啦的叫嚷着。李露月又挺枪刺来,那名大将看前面那名大将躲闪后被砸的吐血,不敢闪躲,横刀来挡。
李露月长枪脱手,以刀柄为轴,长枪横转,那大将猝不及防,被李露月枪柄砸中腰部,落下马来。长枪反弹回来,李露月反手接住,一枪将他戳死在马下。
哈萨克军队又大声喊道:“吼!吼!吼!”
李露月内力深厚,虽然江湖斗殴的招式战场上基本没用,但长枪大戟在她的内力激荡之下,威力倍增。
巴图尔珲台吉两人都没有走过一招就被打下马来,对方的武艺简直是深不可测,自己手下虽然战将几十员,但也不能这么稀里糊涂就死掉了。
这时哈萨克中又冲出一将,只见此将蒙着面,看不出他本来的模样,拨马上前,长枪出动,刺向李露月怀中。
顾隐渊吃了一惊,这一刺饱含内力,比刚刚两将的武功不知道高了多少。李露月也吃了一惊,忙横枪来挡。双枪相交,只觉双臂发麻,胯下之马也后退三步。
那将更不止歇,又是一枪刺出。顾隐渊早有准备,从傍边哈萨克将军手中夺过一柄长枪,顺着城墙滑下。
城墙上全是冰,十分顺滑。顾隐渊滑到中央,长枪在墙上一点,纵身跃起,冲着那人当头砸下。
那人一枪本来已经到了李露月胸口,李露月无力阻拦,却看到一柄长枪倏地递到眼前,急忙举枪来挡。
双枪相撞,发出刺耳的声音,蹦出一大片的火花。
李露月死里逃生,双颊煞白。
这时,连珠箭从墙上飞向那将,确实瘦马看顾隐渊重下,弯弓搭箭,为他掩护。
那将冷笑一声道:“以多胜少,不是好汉!”说的是汉话,一面说着,一面拨开箭矢,拨马回营。
巴图尔珲台吉右手一挥,掩杀过来。
李露月很快稳住内心,挥军撤退,亲自在后面殿后,顾隐渊跃上马,和她一同撤退。
哈萨克人已经演练了几次如何撤入门内,而不是胡乱的一哄而散。蒙古军冲到城下时,李露月已经撤回到阵营之内,下令将营门堵上。杨吉尔在城墙上看着清楚,挥手放箭。
城墙之上瞬间万箭齐发,蒙古多是骑兵,目标极大,是最好的箭靶子,只听得城墙之下哇哇大叫,已有不少人中箭。
巴图尔珲台吉见状,鸣金收兵。
杨吉尔见蒙古兵有序后撤,下令停止放箭,走下城墙。李露月已经摘了头盔,万缕青丝垂在肩上,旁边副将接过她手中长枪。也不管周围的人,就扑倒顾隐渊怀里兴奋大喊道:“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这是这一个月来,哈萨克人第一次真正意义的击退敌人,真正意义的获胜,虽然只是小胜,也让先前已经准备慷慨赴死的哈萨克将士兴奋不已,大吼道:“万岁!万岁!哈萨克明月万岁!”
杨吉尔看到李露月真情流露,知道这几日她承受着极大的压力,拍拍她的肩膀。李露月这才发现众将士还在旁边,不好意思的抬起头来,正了正色。命令手下斥候去看蒙古人是否真的撤退,一面让众将继续严防死守。
顾隐渊看她一下子由温柔的小女人又变成了无所不能的女英雄,感慨她年纪轻轻,还是个女子,却承受着和自己无关部族的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