度春华不知道两人打什么哑迷，但“代价”二字，她还是明白的：“王道友、李道友，你们所说的代价，是什么？”

李云旗几乎承受不住王思雨眸光中的压力，转过头轻声道：“师妹不想说，就由我来说破。我们师父在传承寻踪术前就曾有言，施寻踪术者需以半生修为为祭，因而非血亲大恩者不可施法。”

悚然一惊，度春华看向王思雨的面容，没想到她口中云淡风轻的寻踪术，竟会给她带来这样的伤害。

可另一边，白适渊正等着他们去救。一时之间，度春华也无话能说。

脸上浮起嘲讽之色，王思雨先看一眼庄清淮，待他点头，才对李云旗道：“师兄，借一步说话。”

如果说刚才的笑容是陌生的，那么此时王思雨神情间的嘲讽让李云旗几乎无法回神。他从不知道，自己的师妹会有如此......如此锐利的时候，就像她手中的剑一样，直白又耀眼。

两人走到一边，王思雨没有给李云旗先开口的机会，径直开口道：“师兄，这是我自己的事，还望你不要阻止。”

什么时候，师妹竟然跟他论起自己了？

李云旗被这想法吓了一跳，不知怎的心中竟隐隐害怕，他忙解释道：“思雨，我不是阻止你，我只是不愿意你受伤罢了！”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李云旗郑重无比，当真是一副为自家师妹好的模样。

然而站在他面前的王思雨的心却彻底冷了下来。从见到度春华，再到玄天宝境，她对李云旗的失望逐渐累积，此时终于到了彻底绝望的时候。

那股嘲讽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淡漠和冷静，王思雨说出的话直指李云旗的内心：“李云旗，你阻止我，有几分是对我的爱护，又有几分是为你那见不得人的心思——不想救白道友呢？”

“师妹，你在说什么！”

王思雨冷笑，拔剑出鞘直指眼前这个早已被嫉妒浸染得面目全非的男人：“不是吗？你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

“你看到了什么？”李云旗大惊，急忙问道。

“呵！”王思雨没有回答，一剑刺向李云旗：“现在，我不想跟你废话！”

李云旗心中慌乱，没想到王思雨这么无情，只能同样拔剑应对。他们师出同门，过去的多年同行同知，李云旗自信于自己知道王思雨的一切弱点，认定定然能打败她。

打败之后，就能让她不要说出不该说的话......

然而剑光之中，这场战斗以庄清淮和度春华都始料未及的速度结束，李云旗甚至没接满王思雨十招，就败于她的剑下。

剑尖距离李云旗只余一寸，李云旗惶恐又震惊：“师妹，以前你从没赢过我！”

瞥了他一眼，王思雨笑了一笑，既是笑李云旗，也是笑自己：“是啊，以前我不想也不愿将你打败。”

曾经的李云旗是王思雨眼中光风霁月的师兄，不忍他有一丝挫折。

而现在，她却不愿了。因为，不值得啊。

不再说其他，王思雨用灵力将李云旗绑到度春华面前，道：“度道友，大师兄，刚才我不敢说破，现在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同门相残，而后声名在外的李云旗迅速被名不见经传的王思雨反杀。眼前发生的事让急于救白适渊的度春华都应接不暇：“王道友，你想说什么？”

意识到王思雨将要说出口的话，李云旗瑟缩。

王思雨抬头望天，无比悲凉：“度道友之前不是无法追踪那青烟的气息吗？如果我告诉你，正是李云旗在你失魂落魄之时抹去了那些气息痕迹呢？”

“我原本只是希望以我的修为弥补他所做的恶，所以不敢告诉你。而现在，却是不行了。”

“这是我的错，我忘了，姑息为恶之人只会养大他的野心和欲望。”

李云旗骇得面无人色，慌张道：“师妹，你！你！”

一滴清泪含在眸中，王思雨秀丽的脸上是无尽的悲戚：“师兄，你想骂我含血喷人吗？”

脸上落下的泪啊，就是她心里的血。

庄清淮依然未发一语，他的无声，最终化作一声叹息。他将王思雨揽进怀里，就像她还未长大：“思雨，这不是你的错。”

泪水浸湿了庄清淮的肩膀：“不，是我的错。仅仅因为过往的情谊，我就成了他的帮凶，这是我需要赎的罪。”

此情此景，度春华久久不言。最后，还是泽兰拽着她的衣角：“姑姑，她还能赎罪吗？”

此前，泽兰在白适渊和度春华的带领下走遍了陈国，就是为了赎罪；而现在，他想知道，王思雨是否还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