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减轻重量，渡船上的将士都没有身着重甲。如雨般袭来的弓箭足以致命。

大意了！

电光石火之间，周林的心里只有这个念头。

根据史料记载，宋忠应该在队伍发生内讧后仓皇逃进怀来。可现在，他居然有时间指挥反击。

早知如此，周林就应该让冯成用炮火洗地，彻底瓦解宋忠的抵抗意志。

“大人小心！”

身旁的亲兵迅速举起手盾，用身体挡在周林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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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噗……”

箭头入肉的声音传来，几名亲兵先后落入水中。

“射击！”

眼见常伴左右的战友丧命，周林的眼睛里瞬间布满血丝，毫不犹豫地命令部队发动进攻。

“砰、砰……”

渡船上的将士同时开火。弥漫的硝烟暂时遮蔽了敌军的视线。

“轰、轰……”

发现危险的冯成当即命令炮兵清除滩头上的敌军，为周林打开前进的道路。

“弃舟登岸！”

离河岸还有一段距离时，周林率先跳下渡船，将火枪举过头顶，蹚水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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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火戛然而止，在后面观战的冯成提心吊胆地盯着周林的背影。

将有必死之心，士无贪生之意。

见主将一往无前，燕军将士纷纷抢在他的前面登上河岸，全力清除顽敌。

宋忠军中的燕山卫和王府侍卫趁机抢占炮位，阻止南军攻击燕军的船只。

随即，越来越多的燕军登上河岸，排成整齐的阵列快速推进。

“都督，赶紧回城！”

河岸上的内讧愈演愈烈，燕军又全部渡过妫河。指挥彭聚和孙泰护着宋忠逃往怀来。

“愿降燕王的，赶紧露出左臂！”

鉴于现场的混乱，周林及时出言提醒。

刹那间，衣袖乱飞。敌我双方终于可以分辨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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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带队截住宋忠！”

见留在河岸的大部分人愿降，周林急令邓初一带队进攻

邓初一将本部人马分成两路，从左右两翼包抄撤退中的敌军。

乱战之中，彭聚和孙泰先后中弹身亡。

群龙无首的敌军当即四散奔逃。

“杀进城去！”

三千对三万，周林只能以乱取胜。见敌军出现溃败的迹象，他果断命令程渊率队跟进。

自从离开周林，程渊好久没有打过如此痛快的胜仗，大声呐喊着冲向怀来。

“冯成，用炮火封锁城头！”

见邓初一接近城墙，周林命令刚渡过河的冯成提供火力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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炮声隆隆，城头上火光冲天。原本还想在城头狙击燕军的将士只能藏在城墙后向上天祷告。

“关门！快点关门！”

刚冲进县城，宋忠果断吩咐士卒关闭城门。

“都督，等等我们！”

眼见城门即将关闭，后面的将士疯狂冲了上来。

关了一半的城门瞬间被败兵撞开。

见势不妙，守门士卒纷纷向城内溃逃。

“杀进去！”

冯成的炮火开始向城内延伸，紧随敌军而来的邓初一和程渊带兵冲入城中。

“咱们也去捡些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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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奋之下，周林拉过一匹战马准备亲自上阵。

“拦住大人！”

没等他催动战马，冯成带着几名亲兵冲了过来。

“老冯，你拦住本官做什么？”

周林莫名其妙地看着老友。

“你自己摸摸！”

冯成伸手指了一下周林的肩头。

“摸什么？”

周林下意识地抬手去摸。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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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摸到插在肩头的箭杆，钻心的疼痛随之而来。

该死的肾上腺素！

冲阵之时，周林的感官被激素屏蔽，根本不知道自己中箭。经过冯成的提醒，他才发觉自己受伤。

更要命的是，他突然感到一阵眩晕，险些从马上跌落下来。

“快招郎中！”

见状不对，冯成冲过来将他扶下坐骑，手忙脚乱地扯开衣甲……

怀来告破。

宋忠被邓初一当场击毙，南军的大多数将士成了燕军的俘虏。

胜利之下，通州卫的士卒丝毫没有感到喜悦。因为他们的主将正昏迷不醒。

很不幸，周林中的是毒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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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经过郎中的救治却依然没有好转的迹象。

等徐祥领兵前来，邓初一护着仍在昏迷之中的周林退回北平……

……

不知过了多久，周林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

“林儿，你可吓死老夫了！”

床前，贾守道的大鼻头似乎有点红肿。

“岳父？我这是在哪儿？”

周林显得有点差异。

“还能在哪儿，贾记商号呗。”

丁普贤从贾守道的背后探出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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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父，我娘呢，婉如呢？”

周林朝他们的背后努力张望。

“咱没告诉你娘。”丁普贤摸了一下他的额头，“你中的毒不算难解，但咱怕你娘担心过度。”

已经失去丈夫，丁氏很可能经受不住二次打击。

对此，周林倒是表示理解。

随后，他不无担心地问道：“弟兄们不会把此事告诉我娘吧？”

“不会！宁佥事已经嘱咐过了。”

贾守道笑了一下，示意他安心。

“表哥升官了？”

周林从称呼中发现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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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普贤郁闷地点点头道：“几战皆胜，殿下给参与首义之人都升了官，唯独你原地不动！”

周林略一皱眉道：“理由呢？”

“理由？”丁普贤鄙夷地一笑，“理由是你不遵王令，擅自行动，还在战场上击杀宋忠。”

贾守道尴尬地揉着蒜头鼻，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姑爷。

沉思片刻，周林若有所思地说道：“他是怕我功劳太大，将来封无可封。”

“还没成事就开始算计功臣。咱看他也不怎么样！”

丁普贤显得有些不能释怀。

“林儿还年轻，不急于一时。”

贾守道连忙出言安慰，生怕亲家舅舅鼓动女婿造反。

放下此事，周林好奇地问道：“殿下发布露布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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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了。”丁普贤点点头道：“不仅发了，言辞还十分激烈。除了指斥奸臣，他还公开指斥新君幼冲行乱无厌，淫虐无度，慢渎鬼神，矫诬傲恨，越礼不经……”

洋洋洒洒的一段文字将朱允炆形容得就差枪毙了。

周林笑了一下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午时。”

贾守道脱口而出。

见周林忍俊不禁，丁普贤急忙补充道：“今天是七月二十二。”

周林闻言一惊，挣扎坐起道：“快带我去见殿下。我有重要军情禀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