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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着宝珠游各朝各代

作者:青果橙子 | 分类:玄幻 | 字数:49.2万

第三十二章 范剥皮进了大狱

书名:坐着宝珠游各朝各代 作者:青果橙子 字数:3770 更新时间:2024-11-16 17:26:49

北路口的一大块地,被围上了一条黄色的线。

最有钱有势的范家,派人在打地基,他家见这边通了水管,大家都往这边聚集,便打起了买地的主意。

一卖便买了一百五十亩之多。

很快,他们在北路口买下的一百五十亩地被收回,打下的地基被挖起,围着土地的黄线已消失。

赵元宁这个从京城来的特使,开始了皇帝指派他做的一系列动作。

他的母亲是当今皇帝的嫡妹,岭南偏远,管辖不力,民不聊生,大承皇帝特命他进驻南粤,刺探官员,抓官商勾结的恶霸。

知府吴生胜已在赵元宁必抓的名单,只是,他不急,先把奸商抓了再说。

他注意到,他住的小木楼附近的北路口,大块的地忽然被黄线围着。

自从展珩修渠引来山水,岭城的达官贵人纷纷在西湾买地买庭院。

这是能种粮食的好地,他已上报朝廷,皇帝已下达圣旨,不准售卖这些农地作住宅之用。

明明不准卖这片地的官方文书已下达到知府,范家仍能买到一百五十亩地。

赵元宁一查,批文上有知府的大印,吴生胜收了贿钱,把这块土地以超低的价格卖给了范二公子,三文钱十亩,等于白送。

范家从官府买回来的多间铺,也是以这种手段买回来的,吴生胜借故封了生意人的店铺,低价转手卖给范家,范家拿一笔好处费给吴生胜。

朝廷运到知府粮仓的粮食,账面上说的是全部用在救灾之上,实则,偷偷运到范家的粮仓。

范家与吴生胜勾结,把救济粮在范家售卖粮食的店铺中卖掉,钱落在吴生胜的口袋中。

赵元宁已把知府衙门的官员查个底朝天。

多年来,吴生胜利用大狱的酷刑,将被他弄进大狱的人,屈打成招,很快,轮到他尝尝那些酷刑的滋味。

一查,果然个个都是大贪,单看那些贪腐的数字,擢发难数,看也要看半天,各种瞒天过海的手段,各种残暴的压榨,简直罄竹难书。

果然是山高皇帝远,多年来,那么明显的群贪行为,竟然都没被人发现。

赵元宁封了范碌低价买来的多间店铺,范老爷也因罪进了大狱。

范府凄风惨雨,愁云惨雾。

杜氏唉声叹气,把范坎容和几个庶子叫到堂厅,道:

“老爷在大狱受苦,你们都想想办法吧。”

“娘亲,不是孩儿不愿为父奔波,爹爹进去的这两天,我们几个做儿子的,分头去找人,所有能找的关系都找过了。

“可是,所有能帮上忙的人都不敢帮,找了吴生胜,他说,爹爹是皇帝亲下圣旨要捉拿的,谁也帮不了,这吴贼,我家喂肥了他,有事他竟不帮!”

范坎容面容显得有些憔悴,昨夜,他一整夜都没睡,一直在想对策,今天,他又跑了一天。

他跑去找通判大人,去到知府衙门才得知,通判已在大狱,去找管刑狱的推官,推官却换了都卫的人,去找州里的兵马都监,也是被都卫的人替代了。

这意味着,所有的关系都断了,无奈,他拿了一大叠银票,塞给坐在推官位置上的那个都卫,几乎被那个都卫拨出的绣春刀吓破了胆。

那个都卫凶巴巴的说,他若再来这一套,便把他也关进大牢。

他的几个弟弟的遭遇也差不多,只是,他们分工合作,分头往不同的地方跑,结果,连见范老爷一面都没有准许。

“你们找最大的官才行。”杜氏听完他们吐的苦水,道。

只有找到头儿,塞点钱,事情才好办,这些年,范碌都是这样办事的,杜氏虽是个无知妇人,但看多了,自然知道其中的妙处。

“现在,谁也不知道都卫最大的官是谁,别人是藏头露尾,他是既藏头又藏尾,就算知道,新官上任,一般都不敢收受贿礼。”三公子范坎和叹了一声,道。

他们有所不知,都卫的头儿宋均,便是赵元宁的下属,赵元宁开了一串名单给他,宋均雷历风行,把一干人等全抓了。

赵元宁查吴生胜在西庆城的财产,已有眉目,很快会轮到吴贼哭。

范家几个少爷不知道那么多,都以为吴生胜不愿意帮他们的爹,事实上,吴生胜想帮,不敢帮,他还想官做久一些,钱财多捞一些。

范坎容道:

“想找人帮,难。”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那双小小的三角眼,露出一点凶光。

有点学问的范碌的庶子范坎和,看着范家最有话语权的范坎容,道;

“二兄,范家当务之急是救人,但力尽之后,仍滴水不进,无计可施,救人是重要,保住范家的财产也重要,毕竟,爹爹最看重的是钱财,若钱财保不住,就算爹爹出了来,也会被气坏。”

“三弟说的在理。”

范坎浓低头想了一下,他家的钱财,大部分押在货物上,十几个仓库,分别储存着粮食、布匹、茶叶、瓷器,还有绣庄的绣品。

当务之急,是要把这些都卖掉,变现成银票,只有把钱财攥在手里,才能安心一点。

他望着几个庶弟,道:

“我们赶快让船工连夜装船,把所有船只都装满,明天一早,出了海便好。”

范坎和听到二兄如此说,立即阻止:

“二兄,这些船因为海上风大,才没出海,你让大船逆风而行,不但船难行,恐还有顷覆之患,二兄三思。”

二十二岁的范坎和,喜爱读书,虽屡考屡落第,连个秀才也未曾中过,至今,仍只是个童生,为了能一心一意的考取功名,二十五岁的他,一直没有成亲。

范家财雄势大,有四个儿子,没能培养出一个能考科举的儿子来,这也是范碌的一块心病,他时常敦促范坎和别放弃,范家支持他一直考下去。

“我也有这个担心,但现今,势成水火,只能欲血上阵,博一博了。”

有范二剥皮之称的范坎容道。

范家的七艘大船,装载了范家仓库的全部藏货,顶风冒雨向海外驶去。

谁知,风越吹越急,无风三尺浪的大海,遇到越来越强的大风,卷起了小山一样大的浪,以海啸山崩之势,把船一直往海水里卷。

船刚刚爬上了浪顶,又被狠狠的摔进了大浪的谷底,面对如此巨大的风浪,船长们除了喊破嗓门使劲叫船员们用力,一点办法都没有。

人力与风力的差距悬殊,谁又会有如此大的本事,将形势逆转。

与风浪进行着激烈博斗的七艘船,最终,难敌咆哮的巨浪而全部沉没,船上的人员,无一人生还。

两天之后。

范坎容终于接到通知,范家可派一人前往大狱探监,在规定的时辰内,探望范碌。

狱中,范碌披头散发,用昏浊的老眼望着来探望他的二孩儿。

“坎容儿,千万别为了救我而花钱,反正,我已老,死了便死了,你要尽力保住家中的财产,不到万不得已,别动我存在仓库的瓷器,那些全是有钱都买不到的玉瓷,我是托了关系才弄到手的,现已升值了几倍。”

范坎容听到老父如此说,眼泪差点没忍住,若被范老爷知道,他那几个仓库的藏品,已葬身海底,恐他老人家身上的血也不够他吐,气绝身亡那是很难逃得开的了。

范坎容终于忍住了眼泪。

都怪自己没有听三弟范坎和的话,现在,范家的财产有的被封,有的被卷进海底,除了还有几个空仓库,一个绣庄,就只剩下那座六进的范家大宅了。

然而,大宅只是一个空外壳,里面,没有值钱的财物,别的富人之家,烂船也有三斤钉,变卖珠宝首饰也能顶上一阵,可范家的家眷没有这些。

唯一,杜氏有些许娘家那边送的几件真金白银的首饰,也值不了多少钱。

范老爷还不知道,家里已遣散了所有的护卫和下人,绣庄和种桑的人怕范家给不起工钱,都跑光了。

“爹爹,我会想办法,不用花钱便能将您弄出去,范家有这个实力。”

范坎容只能说些谎话,瞒着范碌。

“这就好,过几天便是卖茶叶的好时机,快过年了,商贾们的店铺准备售卖年货,这时,我们将货卖给他们,价最高。”

范碌提醒儿子,这是他存了一年的茶叶,为的是能卖上个好价钱。

“爹爹,孩儿会照您说的去办,爹爹莫要挂心。”范坎容低垂着头,他实在不敢和老父的眼睛对望。

这时,狱卒来赶范坎容,说探望的时辰已到,范坎容离开了监牢,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范家存了一年的茶叶,免费喂了海上的鱼儿了,还免费送上了精美的羊脂白玉瓷,上面描了金的四季花卉瓷器,是多么的漂亮,鱼儿们可在海底开品茶大会了啊!

二剥皮想狂叫,他想杀人,可杀谁?谁才是祸害范家的头儿?

真实的答案是,祸根源自他们自己,只是,他意识不到而已。

做错事做坏事的人常常不知道自己做错了,若他有这种认知,他也未必会一错再错。

范坎容回到家,看见杜氏在他故去的大兄的院落,摆上了一张食案,上面,摆放了三牲:一盘煮熟的鱼、一盘煮熟了的长条猪肉,一盘整只煮熟的鸡。

还有四碗白米饭,几盘素菜,四杯洒。

杜氏悄声对范坎容说,范家自从害死了两对男女,便家宅不宁,她要祭祀一下,希望能让宅第回复安宁。

她本想去南华寺请一个方丈,来范家做一场法事,但她的手头上,已拿不出做一场法事的钱。

家中的下人,也尽数遣散、驱走,连她近身的林嬷嬷也辞退了。

一切家务事,让家中的女眷去做。

范坎容向应氏点了点头,唯有将希望寄托在这场祭祀上了。

范家的家财已散尽,剩下的余粮已不多,为了省点粮食,买回来的丫鬟也被他赶走了,他,已无力回天。

有道是,“积恶之家必有余殃,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单靠一场祭祀,便了却灾祸,恐怕,连杜氏自己也不会相信。

几天后,范碌的一个庶出的四儿子去大狱看他爹,不少心向他老爹透露了一些事,把他的兄长将老爹全部的货物,运去海外途中沉没的事告诉了范碌。

范碌一听,一口老血喷了出来,不久,两脚一抻,死了。

范碌言传身教,把自己没学问、贪财、悭吝、见死不救的坏性格,传给了下一代,最终,害了他一家。

积德,不是叫你三餐不继也去帮人,是你有了能力之后才去帮人,帮过之人,到他有了本事,会回馈,帮人越多,回馈越多,这便是积下了福。

反之,害人越多,积下的祸根越多,反噬到害人者身上,这便成了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