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这药水真厉害。”

看着自己已经变得跟人偶大小无二的身体，小白不禁感叹道。

就在刚才，为了躲避那群骑士的追捕，两人在叶莲娜的建议下喝下了那杯味道无限接近南瓜汤的药水，随后身体连同衣服一起缩小到了现在这个状态。

“这了不起...”

王尧也发自内心的感叹道。

“起初我以为只有人会变小，没想到居然连衣服也会跟着变，这到底是什么原理...？”

“原理就是《皇帝的新装》咯。过来，古黛尔！”

轻笑一声，叶莲娜挥手将自己的猫头鹰唤了过来；与普通的夜行性猛禽不同，这只通体褐色的猫头鹰双眉如剑，从各种意义上都透露着一种“很有精神！”的感觉。

“我调制的药物再怎么有效，也不可能有这种效果。不过嘛...所谓调香师就是个需要注重细节的职业，无法通过药物达成的效果，依靠催眠就好啦。”

话止于此，小白的脸噌地一下红了起来，而王尧却还是蒙在鼓里。

“没错哦，看来小家伙的朋友也很聪明嘛。”

看着小白，叶莲娜用手轻掩着嘴，似乎很乐于欣赏这两人的窘境。而后知后觉的王尧这是才反应过来，开口道。

“也就是说，咱俩的衣服其实并没有变小；之所以会这么以为，是被那猫头鹰催眠了？！”

“白痴！不要说出来啊！”

照着王尧的脑袋上来了一下，小白赶忙跑到了书后面躲了起来——哪怕她现在看上去还是衣装工整的模样。而这时叶莲娜也不再逗这两人了，从自己书架旁的那一堆小盒子中翻找片刻，便拿出了一条看上去是给洋娃娃穿的小裙子。

那裙子以深蓝色为基调，上面有星星点点的黑作为装点，虽然设计上简约却十分好看；与之配套的，还有一副同样缩小了的暖黄色厚长筒袜以及一双长靴。

“穿这个吧，小家伙的朋友。”

显然，这是对叶莲娜对小白的称呼。

而小白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刚好有如此大小合适的衣裳，但所谓今时不同往日、现在可不是挑拣的时候，赶忙道谢后将衣服穿好。

深蓝色的小裙摆随风飘动，干净利索的马靴配上暖黄色的厚长筒袜，那气质俨然是个在莱茵上学的年轻小魔法师。小白自己到底也是女孩，看上去很中意这身衣装，臭美地在原地转圈转了三周半才肯停下来。

“意外的合身呢，这是我还在当学徒时穿的衣服，嗯...因为时过境迁，身上多了不少‘赘肉’，尺码已经不太合适了，就当做礼物送给你吧。”

“诶？！真的吗，太感谢了！”

小白话刚说到一半，但低头一看却又回过劲儿来，眼神里颇有怨气地说到。

“不过怎么感觉叶莲娜小姐你在说‘赘肉’的时候，语气里还挺得意的。”

“怎么会怎么会，哈哈，小可爱你多虑了。”

而另一边，小白刚从书架后面跑出来，就看到王尧穿着他原本的衣裳；按说此刻猫头鹰的催眠暗示已经解除了，这可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对此，叶莲娜解释道。

“这种小衣服都是用‘角鲸泪’泡过之后，严重缩水而成的。唔...因为我没有准备过男性的服装，所以刚才就就把小家伙原本的衣服拿去泡了一下，缩水后刚好合身。哼哼、不过恐怕以后你变回来时，就得重新置办一身行头了。”

“啊？！不是吧，这身我还挺中意的。就这么报废了吗？”

王尧一听，立马据理力争的抱怨道。然而不论是还在臭美的小白，还是看上去若有所思的叶莲娜都无视了他的话。

虽然变小之后会有诸多不便，但偶尔来一次倒也算新奇。正当王尧小白这师徒俩这边跳跳那边走走，享受于用这个微观的视角去感受世界时，叶莲娜的话将两人再度拉回现实。

“二位，是不是该‘付账’了。”

“诶？！”

“付账？！”

显然，这两个头脑都不算太灵光的家伙谁也没想到叶莲娜会来这么一手，都呆愣在了原地；而叶莲娜则继续保持着那和煦的微笑，以慢半拍的声音说道。

“自然咯，缩小药水的原材料可是很贵的；且不说那些随处都能入手，靠着列拉就可以解决的地摊货；单论里面的15克妖精骨粉，就已经是价值连城的东西了。你们难不成是想要吃霸王餐吗？”

“哈？！骨粉？我们喝了那么邪恶的东西吗？”

王尧一听这话，脸都绿了，而叶莲娜则叹了口气，耐心地解释道。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骨粉从古至今都是入药的好素材。更何况，我又不是非法得来的，是在当事人同意的基础上，在其亡故后合法受赠才拿到手的。不过、正因如此，这种骨粉才不容易得到，再加上妖精们本身就体重轻的吓人，哪怕刚才只用了十五克，对于我来说也已经是大出血了。”

闻言，师徒两人站在桌上，面面相觑开始作起了难。白白让叶莲娜小姐损失如此贵重的材料，自然心里有愧，但如今两人身上一分钱都没有，也无法偿还这价值连城的药材。而这时，叶莲娜则露出了一个正中下怀的笑容，道。

“不如，你们趁着缩小药水还没结束的时间里，帮我个忙；这样一来，我就算是为了自己去调配了那副药，你们两人只是给我打工；我不仅不收取任何报酬，还会给你们支付一定的工资，如何？”

“还有这等好事？”

小白一听，直接二话不说想要答应；反倒是说性格谨慎也好、胆小也罢的王尧迟疑了片刻，拉住小白然后朝着叶莲娜问道。

“我们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

“呀~小家伙真是的，弄的这么如临大敌，其实也并不是什么特别难的事情。”

砰——

一小瓶药剂被摆到了桌上，叶莲娜虽然还是微笑着，但却突然加快了语速，用贯口一般的调子说到。

“把这瓶变形药喂到那个女精灵嘴里只要你们做成功我可以支付任何报酬！”

“额...哈？变形药，就...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就是童话故事里、那种喝下去之后会变成动物的药？”

“诶~如果确切地说那就是会变成一头驴。不过别担心，药效就半个小时而已，也没什么副作用；我只是想让那个女精灵在自己的部下和教子面前出洋相而已。”

叶莲娜喝了口红茶，又恢复到了从前的语速。而这次王尧和小白却不淡定了，毕竟这活计实在有些缺德；更何况，叶莲娜口中的那个“女精灵”，恐怕就是随着亨利欧斯一起来的露西小姐，帝国中的无冕骑士，要暗害那种位高权重的人，哪怕摒弃道德上的问题，单论可行性也得打个问号。

“这样不好吧叶莲娜小姐，虽然不知道你们两人之间有什么仇怨，但用这种方式去找回场子是不是有些不合适。更何况，您还在这船上工作，要是被发现了，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王尧规劝道。

“就是就是，而且露西小姐就像个单细胞生物一样，很多时候得罪人都并非出自本意，解释清楚也许就会发现是场误会。”

小白也帮腔道。

然而，叶莲娜是那种看上去温和，但实则相当固执的类型；不如说，在房间里钻研的巫师们，都多少有些这种特质。她脸一板，昂头道。

“你们不帮我，我就把你们的事儿举报给那群狮鹫骑士。魔女可都是很自私的。”

翘着二郎腿，叶莲娜显然拿捏住了这师徒俩；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再三权衡下，两人决定接下这缺德的任务，帮叶莲娜报那个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看上去相当难以忘怀的私人恩怨。

◇

“哎哟、哎哟...小白，不行了，我真的不行了！”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站起来，继续！”

踹了王尧的屁股两脚，小白作为师父的时候可一点都不惯着这个徒弟；两人变小后，便根据叶莲娜给出的地图一直穿梭在房上的夹层中。

这里不说是民风淳朴，也可谓妖魔遍地了。

饥饿的老鼠，红眼的狼蛛——这些玩意在房梁上的世界里都算是良民了；各色各样见都没见过的安弗拉海域特有生物轮番上阵，将这个身高只有一寸的王尧折磨的身心俱疲。

两人走了半天，他已经斩杀了十五只老鼠、六十二只蟑螂，一条蛇，以及其他叫不上名字的一大堆昆虫。

王尧这么一个大老爷们，看着自己满是奇怪汁液的铁剑，已经快要哭出来了。战斗难度倒是其次，主要是这群玩意，实在是太恶心了！

“小白，这次算我求你，咱们回去吧。给叶莲娜小姐解释清楚，她又不是那种无理取闹的人，这任务就这么着吧，我感觉我快崩溃了！”

“不行！”

强行将王尧拉起来，小白继续说道。

“刚才我还有所犹豫，现在看来、这一遭是走对了！像你这样精神脆弱的家伙，哪怕学了一身的本事，也难保可以发挥出来。胆量可是战斗中很重要的一个要素，先一步被对方的气势吓到了，那还谈何胜负，直接认输算了！”

“可我实在不想再跟和自己差不多大的蟑螂打架了！有的、有的还带着...呕——”

一想到刚才的场面，王尧又是一整干呕。

这一路上，他已经把该吐的东西都吐得差不多了，完全是一个筋疲力竭的状态。

“真没用！战胜恐惧的方法就是面对恐惧，给我...”

话音未落，旁边又扑过来两只跳蛛。

只见那个蓝黄配色，身上充满着一股梦幻色彩的“小魔女”二话不说抬脚就是一击鞭腿，将那两个“庞然大物”的脑袋直接扫掉，绿色的汁液流了一地，让刚刚有所好转的王尧又开始干呕了。

“真是的...不就是几只虫子嘛，有什么好怕的，我一个女孩都不怕。”

“你这种女孩本身就是稀有物种啊...”

王尧也是欲哭无泪，虽然跟小白在一起进步的很快，但有时候这家伙的确没法跟她说理。在如此残酷的心理训练中，王尧的精神就像是块年糕一样被反复捶打；每当他以为自己已经麻木的时候，这个卧虎藏龙的天花板上，总是能给他整出点新花样。

而这次，那个“新花样”却来的比想象中还要快。

“你们...在闹什么啊？”

一名带着小帽，工匠打扮的秀气年轻人从木板缝中挤了出来，有些诧异地看着王尧小白二人；此人声音温润，五官也十分紧致，再加上年龄应该很小，看不出来是男是女。

但那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

这家伙，身高和被变小的二人相仿；三人面面相觑，一时无话。

看着那秀气小人，王尧惊奇地自言自语道。

“叶莲娜小姐...没告诉我们还有人被变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