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寒风拂过小镇。

一队矮人在已经焚过麦秆的田边追着一个提夫林女孩四处乱窜，几个民兵跟在后边儿护着不太敢靠近。

“这是在干嘛呢？”卡尔从马车里探出了半个头。

“卡尔！你算是回来了！”

帕恩远远地见到卡尔那辆镶金嵌玉的马车从商道上晃晃悠悠过来，连忙一溜小跑：“我已经连着两个星期问你在深水城的那个侏儒代理人要经费了，但那家伙说什么都不给，浮石镇的建设进度被拖慢了很多。”

恐怕布里那儿更缺钱了……卡尔暗自腹诽了一句。

“建设的事情适当放慢一点儿吧……现在先争取让商路和我们的内部经济能补上一部分开支的窟窿。如果一直靠现在咱们有多少人口了？”

帕恩为卡尔递上了一份墨迹未干的报表，看起来像是刚刚从镇门口的卫兵手里收过来的东西。

“新加入常住的人口组成，大都是战争难民，但对于在其他城市有稳定工作或者收入来源的，也是目前对浮石镇意义最大的商人和工匠，这里的吸引力还不够大，至少还没有大到让他们能够放弃故乡前来投奔。而流民之中最主要的来源还是那群在深水城战场区和码头区混不下去的人，成批地过来。他们虽然暂时还提供不了大量有效的税收，但至少给百废待兴的城市带来了不少活力。”

“恩。”卡尔轻轻点头，“这次远征的结果和领主联盟实际宣传的有些出入。表面上，我们摧毁了龙巫教与塞尔人的主力，但龙巫教的幕后主使者，所倚仗的根本就不是这些人。被他们所逼迫、诱惑、洗脑而加入龙巫教的人民，只是被拿来测试剑湾防御力量的工具而已。”

帕恩眉头微皱：“卡尔，你的意思是……龙巫教背后还另有其人？”

“是人是鬼还不好说呢。”夏弥娜拉开了马车的门帘，带着莉莉安走了出来，“帕恩，如果你真的打算入这小崽子的伙，恐怕要小心点儿了。或许不久的将来，费伦会迎来一场难以想象的灾难。”

“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算我们不说，恐怕那些幸存下来的去过埃奥诺克沙漠的人很快也会把小道消息传出来。”夏弥娜拉起袖子，尽管处于化形的状态，她的手臂上还是有好几道与龙祭司搏斗时留下的伤口，一些顺着延伸到胸腹，看起来异常恐怖，“我不知道我所眼见的是否真实，但我们切切实实在埃奥诺克沙漠见到了一个可以甚至穿梭位面的奈瑟瑞尔浮空城。”

“奈瑟瑞尔？不是已经有无数探险家和学者确认奈瑟文明已经覆灭了吗？”帕恩疑惑道。

“但显然，一个魔法技术登峰造极的文明，显然是给自己留下了最后一条退路。”希雅也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如果那座浮空城只是后来被人占据的，在其他位面漂流的遗址那还好说。如果那座浮空城如今还有其他人居住，而且还对剑湾有野心……在施法能力的鸿沟面前，我们几乎没有办法阻止他们。”

尖塔法师的自由是极其奢侈和有限的。像艾莎这一趟出来以后，恐怕就要在自己的法师塔里工作上几个月才能被允许再次外出了，而希雅却像是被莱拉默许了一般，成为了卡尔的“保镖”。

她只是找了一个莉莉安的法师塔快要竣工了，需要指导布置这样的由头，领主联盟也没有过问，便给了通行证。

“是吗……”帕恩听了希雅的话后也是有所思量，“奈瑟文明毕竟失落太久，我们根本没有了解过。但领主联盟既然知道了浮空城的存在，就一定会动用大量资源去调查的，而不是像之前那样随便雇佣几个探险家去埃奥诺克沙漠画画地图。”

“好了，别聊这个。天塌下来了还有其他倒霉蛋顶着。领主联盟养的人肯定也不全是废物。”卡尔接过莉莉安递上来的风衣，视线越过帕恩看向镇子，“与其担心第二天浮空城会不会从天而降，不如想想万一来了一群狗头人或者豺狼人，我们的民兵能不能应付得了。”

“来浮石镇定居的人里是有一部分老兵的。让他们组织民兵布设城防是绰绰有余了，至少浮石镇最近的治安，除了小偷小摸不时发生外，已经比深水城的战场区好上太多了。”帕恩引着众人走进了镇子里。

一个月的功夫，横分南北城区的浮石镇中央大道上，氛围与以往已经截然不同。一些新上漆的漂亮的石头屋子已经在大道两旁鳞次栉比，居民们还在窗台上种了一些明艳的植物，虽是深秋，却也能看到些诱人的绿色。

这些房子通常属于少量的来浮石镇做生意的商户，他们的店铺就开在一楼，花式各不相同的巨大招牌很吸眼球，甚至还有些人在照片上点缀了些许魔法，让它看起来更加缤纷夺目。

“变化很大啊。”卡尔由衷地感叹。

“大部分人搬进来还没多久。所以街上稍微有些冷清，再过段时间应该会更热闹。哦对了，最近矮人工匠加紧赶工了莉莉安女士的尖塔，此刻已经准备进入尖顶阶段了，这一步需要女士您亲自做主。”

每一座法师塔的尖顶，几乎都有不同的作用。那些在丛林或沼泽深处的法师们习惯为尖顶设计警戒之术来坚实方圆百里内万灵的一举一动，而城市中的法师们选择更多一些，传送力场、防御力场甚至改装成天文台都有可能。

“导师，你觉得呢？”莉莉安乖巧地站到了希雅身边，眨巴着眼睛，“听你的！”

“听我的？”希雅思索了片刻，随后从次元袋里摸索半天，终于拿出了一枚看起来没有任何特别之处，色彩黯淡的宝石，“那就在尖顶上修筑一个你喜欢的造型，然后把这个嵌进去吧。”

“这是什么？”出于龙类的本能，卡尔一把抓过宝石。

“你往里面灌注一点点魔能就知道了。”

希雅神秘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