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箫不曾想到，和竺笙父亲的初见，会是如此的……尴尬。

他分明没有做错，天上飞来一口锅。

砸地生疼。

竺笙察觉到父亲与黎箫之间，单方面剑拔弩张的微妙关系，连忙介绍：“爸，这是我朋友黎箫，也是一起创业的……”

竺春河撇嘴，那小子存了什么心思，自家傻闺女看不出来吗？小心被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他粗暴地打断，“还钱。”

竺笙叹气，拿出手机，无奈对黎箫道，“码。”

“叔叔，您太客气了。我和笙笙是好朋友，她也经常请客的。”

打圆场的黎箫，遭到了竺春河无情的眼刀子，他反问一句，“爱吃筒筒笋的朋友？”

黎箫：“……”

秒懂。

敢情是这里得罪了老父亲。

他一边拿手机，一边向竺奶奶发出求救信号。

正所谓一物降一物，总有人能制服这“不近人情”的怪叔叔。

果然，竺奶奶发话了。“你这是吃了炮仗吗？回来就没有好脸色。小黎是个好孩子，你不在时没少帮衬着家里。你别摆出被欠八百块的脸。”

果然，竺春河气势被压了下去。他分辨，“妈，你不懂。”

“不懂你就说给我听啊，小黎哪里得罪你了？就算有问题，也是你的问题！”

竺春河被自己母亲一棒子打趴下，盖了定论。

竺笙转了账，又开始收拾年货。

搁往日，竺奶奶定然要留黎箫吃饭的。发生这种事，也不好开口。

黎箫便回了工作室那边。

**

两天后，真义市机场，黎箫即将返回帝都，竺笙开车送的他。

“行，你进候机厅了。我回去了，黎先生提前新年快乐。”

黎箫开心不起来，接下来好几天见不到笙笙，怎么会开心。

“时间还没到，你不能多呆一会吗？”

竺笙无语，机场的广播分明在播登机通知。她想到了另一件事。“对了，你回帝都能帮我拜访一个人吗？”

“谁？”

“就是民大舞蹈学院白彦茹老师。”竺笙想到筹备苗舞表演时，白老师给了她很多帮助，即使大晚上发邮件，去信息，都有求必应。“没有她，就没有九黎英雄之舞。”

黎箫看了看竺笙帮忙打包的硕大的包裹，看来有一部分特产，应该是为这位白老师带的。“我觉得，她处于那样的位置，我贸然拜访可能不太好。你有机会，自己当面感谢，不是更显诚意吗？”

竺笙觉得不无道理。

“我这不是无法确定，什么时候能去帝都嘛。待人接物这方面，你比我做得好。你出马，我总是放心的。”

竺笙的依赖，让黎箫为之欣喜。可他希望竺笙去帝都，他总有一天要带竺笙见家长，为什么不早一点？他好行使应有的权利啊。

“帝都又不是天涯海角，现在交通那么发达，买张票就去了，我给你报销路费。”

竺笙瞧了瞧登机口，笑道，“行了，你快走吧，不然影响飞机起飞了。”

黎箫张开手臂，光明磊落、明目张胆。“你不打算给我一个分别抱抱吗？同袍之间的。”

担心竺笙要爆发，他赶紧补充一句。

“谁和你同袍？ize不同。”竺笙瞪了眼没正形的黎箫。

黎箫也打量竺笙，上上下下，颇为赞同，“你说的对，最主要构造不同。”

说着，他托起行李跑来，大笑出来，“笙笙，新年快乐。”

**

新春的脚步近了。

竺笙给自己放了假，为过年做充分的准备。得空也会去工作室看看，打扫下卫生，以及陪花莳。

花莳没回家，留在红河镇。

百无聊赖之际，她研究了不同时期飞天供养人服装发饰变化，画了好几款线稿图。

竺笙拿到线稿，一页一页翻，又惊又喜。“花莳，你可真是个宝藏girl，就没有你做不出来的。完了，我犯了选择障碍症了，不知道选哪个。”

“那就都做出来。”花莳的回答，朴实又豪气。

是笙笙帮助她走出了困境，重新燃起对生活的希望。只要笙笙喜欢，她但凡能做的，都想帮笙笙完成。

竺笙眼中快要冒星星了。“花莳，你怎么那么好？”

因为她得到了同样的善待，有人对她胜过亲人。这些话，花莳无法宣之于口。她只是在笑。

“不过只有一件才有登台的机会，我就选一件最最喜欢的吧。”竺笙拿着线稿纸翻来覆去，最后挑中一款红色的。穿上后会露出美丽香肩和小蛮腰。

“笙笙，你居然……”选择这一款，花莳觉得很不可思议。

竺笙脸上发热，她捏了捏，“我个子小小的嘛，就没办法散发像玛丽莲梦露或者莫妮卡、贝鲁奇的性感。这一件，满足了我对美丽女人的全部幻想。”

花莳闪动眼眸，她又了解了笙笙一个秘密。她郑重其事地说：“好，交给我。”

**

除夕那天，竺笙很早起来，贴春联、年画，做了一大桌子丰富的年饭。

下午她去工作室，和花莳一起包饺子。

晚上，竺笙就和奶奶、爸爸一起看春晚。奶奶喜欢看舞蹈，竺春河喜欢看小品。竺笙呢，被黎箫微信轰炸。

黎箫对她的年充满好奇，让她晒年夜饭照片，晒她包的饺子，以及高高挂起的大红灯笼。

辞旧迎新的钟声敲起，竺笙收到了好几条拜年微信。

有黎箫的，有柳歌伶和明昭阳，有花莳。

最出乎意料的是，席玖给她发了微信。

“从前，赤水对于我来说，就是美酒河。而现在，它还是一条竹漂之河。新的一年，希望你的舞蹈还在，直播继续。竺笙，新年快乐。”

衣食父母、金主爸爸来信，竺笙莫名紧张起来，该怎么回复。

想了半天，她才小心翼翼输入：“谢谢这大半年厂长的高期许和鞭策。我学会了许多，也懂得许多。未来，希望和席酒共同走下去。”

很官方，也很乙方的回答。”

大年初一，要走街串巷拜大年。

竺家有老人，出门就比较晚，等大家拜年。

竺迪一家四口团聚了，竺笙的堂兄竺笑也打工回来。一起来给老太太拜年。

欢声笑语弥漫开来。

很快，又有敲门声响起。竺笙踩着拖鞋去开门。当她打开门时，赫然看见席玖，围着一条格子围巾，手里提着礼盒，满脸笑意。

“我来，给竺奶奶拜个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