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军现在在哪？

抑或说，柏现在在哪？

柏正跟着他半师半友的教练“阿岁”，来到了西街的一家Pub内。

这家Pub叫做“巫婆的魔术汤”，恰好也是歌唱比赛参赛者“蓉蓉”的秘密基地，而蓉蓉更在因缘际会下，带了小静来到这里。

柏在阿岁的带领下，走进了巫婆的魔术汤，抬头四望，他发现这里的魂魄其实不少。

他们三三两两的混在人群里，有的坐在桌子旁、柱子边，或是墙壁角落，更有几只魂魄，看起来比较有道行的，盘着腿，倒坐在天花板上。

只是柏的眼睛，最后却停在整个Pub的中心处，一张大圆桌上。

为什么眼神最后停在这？

柏比谁都清楚，因为“风”，这里最强。

这表示，坐在这桌的人，最强。

圆桌旁，总共坐了两名魂魄。

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脸上愁眉苦脸，宛如别人欠了他千万元，又刚死了一卡车的亲朋好友。

“他叫做丧门，是政府官员，隶属于天相门下。”阿岁对着柏小声的说。“天相现在在政府中当权，掌握政府军权，与贪狼黑白无常的警察系统挂钩，两人势力如日中天。”

“那另一个呢？”柏真正注意的，是另一个人。

这个人与丧门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他双脚放在桌上，嘴角叼着大烟，身穿黑色皮衣，露出肌肉纠结的胸膛。

“他是龙池星。”阿岁声音又更小了。

“干嘛把声音变小？”柏皱眉，“有这么可怕？”

“是啊，龙池的星格是乙等，危险等级四，直逼甲级星，而他危险等级这么高的原因还有一个??”

“什么原因？”

“他就是海帮的帮主。”

“海帮??啊！”柏啊的一声，“我记得海帮，福八带我去捡拾战场宝物的时候，曾经说过，这里是海帮、公路帮、雪帮的战场。”

“你还知道公路帮和雪帮啊？不错不错，现今的阴界帮会势力分布错综复杂，除了顶头的政府之外，僧帮和道帮属于又古老又庞大的大帮派，红楼快速崛起，其他小帮派数一数，上得了台面的不过六七个。”

“海帮就是其中之一？”柏看着坐在Pub中央的龙池。

“没错，海帮是讨海维生的魂魄所组成，帮中两大强者，一就是帮主龙池，二是副帮主凤阁。”阿岁说，“两人连手创立了海帮，帮众超过两千，分布在沿海地带，个性凶悍，不容小觑。”

“丧门与龙池??我不懂。”柏摇头。

“哪里不懂？”

“政府的丧门，和海帮的龙池，政府与帮会不是应该敌对吗？怎么会在一起喝酒听音乐？”

“敌对只是表面，”阿岁说到这，忍不住摇了摇头。“帮会的存在，多半是政府默许的，因为帮会怕政府全面剿杀，而政府更需要帮会替他管理地方事务，尤其是那些政府不方便出面的事，找帮会最适合了。”

“嗯，这样说，我就有点理解了。”柏当然懂，他在阳世就是帮会的一分子。

在阳世，很多犯了重罪的逃犯，政府无法用光明与合法手段给予教训的时候，就需要帮会出手。

在阳世，很多拥有强烈地方性色彩的区域，“法律”只是一本死板板的教条，真正有弹性的管理，还是需要帮会出手。

而且一旦没有了帮会，这些血气方刚的帮会分子失去了管束，将会造成更大的社会问题。

帮会与政府，就像是剑的两刃，只要有一面在光明，另一面就会在阴暗处。

相生相克，无法分割。

“但是啊，”阿岁继续说着，“帮会不能过于庞大，如果失去控制，政府就必须出手，反之，要是帮会被政府压抑过了头，就会引来更强的反扑??数十年的三大帮会与政府的对决，就是如此。”

“嗯，我知道，最后帮会败北，十字帮瓦解了。”柏进到阴界以来，已经听过了好几次。

他发现，每个魂魄诉说着当年三大帮会壮盛时期的时候，竟都不约而同的带着一股怀念的语气。

怀念着帮会强大的时候，那种充满生命力的时代。

“帮会的败北，也未必是好事啊，唉，政府无限坐大，迟早会再出事的。”阿岁摇了摇头，他看着丧门与龙池，“不过，你倒是提醒了一点，这点很奇怪。”

“嗯？”

“政府官员与帮会就算有联系，通常也是透过电话、简讯，或是暗号，尽量减少真正的接触??”阿岁边说着，边走进了Pub内，找了一张位在角落的空椅子，坐了下来，顺便替柏拉来了另一张椅子。“很少两个有分量的人物，亲自会谈的。”

柏眯起眼睛，点了点头。

丧门与龙池两人，始终低头说话，彷佛在商量着什么重要的事情。

“肯定有事。”

“没错，肯定有大事，才需要亲自出动丧门和龙池两大高手。”阿岁兴味盎然的看了两个人一下，然后从口袋掏出了一支手机。

第18章 丧门与龙池

“你要做什么？”柏看着阿岁，疑惑的问。

“卖钱。”

“卖钱？”

“卖消息赚钱啊??阴界小报与阳世报纸一样，超级嗜血，对于这种充满秘密的照片，开的价码都不错。”阿岁拿起手机喀嚓喀嚓两声，丧门和龙池两人的侧脸，被忠实的纪录在昏黄的照片里。

“阴界也有小报？也有相机？”

“阴界的科技和阳世同步，当然有相机，不过我们一切科技的根源，都是『阴兽』，阴兽是一种能量集合体，所以可以进而变化出各种科技形态，这说起来太啰唆，以后再和你说吧。”阿岁脸露贪婪微笑。“至于小报，只要有人，就有八卦，不是吗？”

“呃，这样说也对啦。”

“不过，真正要卖钱，可不能只靠几张照片，还要有爆点。”阿岁把相机放在桌上，“这时候就要让我的技登场了，你没看过我的技，对吧？”

“咦？”柏一愣，对啊，他是没看过阿岁的技，他只知道阿岁是丁等岁建星，道行底子深厚，倒从没看过他施展技。

“你一开始还是黑暗巴别塔菜鸟的时候，你知道为什么我能准确的发掘你吗？”阿岁的手机，在完全没有触碰的情况下，自己开始缓缓发光。

“为什么？”

“因为情报。”

“情报？”

“是的，你每一场比赛，我都能精准的掌握对手的一切，就是因为情报。”阿岁微微一笑，“情报，就是我的技。”

柏沉吟了一下，摇头。

“不懂吗？”阿岁桌上的手机发出的光芒颜色，开始改变。“那你看好啦。”

柏看着桌上的手机，突然长出了六只脚。

六只机械的昆虫脚一落地，手机的电池盖便往左右掀开，变成了一对翅膀。

而原本天线的部分则自动延长，变成了一根针管。

忽然，柏有点懂了，这根本不是一支手机，这是一种昆虫，阳世人非常熟悉，也非常讨厌的一种吸血飞虫。

“蚊子？”

“正确来说，是母蚊子。”阿岁微微笑着，轻轻在桌面敲了两下，这只金属蚊振动翅膀，嗡的一声，飞了起来。

“蚊子要怎么收集情报？”

“看着吧。”阿岁一笑，机械蚊子往前飞去，穿过一桌又一桌的人类与阴魂，最后停在丧门与龙池的正上方。

而阿岁则慢条斯理的从口袋中拿出一个类似蓝芽耳机的物体，柏仔细一看，这哪里是蓝芽耳机。

那根本就是另外一只蚊子，但体型较小，而且似乎比较不具攻击力。

“另一只蚊子？”

“呸，你在阳世不爱看书对吧？这是公蚊。”阿岁瞪了柏一眼，“母蚊体积大，具攻击性，爱吸血；公蚊体积小，无辜到处晃，但常常被人打死的都是公蚊。”

“误杀无辜？这就是人生啊。”柏耸肩，“那和情报有什么关系？”

“仔细听好啦。”阿岁把公蚊放到了桌上，只见公蚊晃动了两下翅膀，竟然自己发出了声音。

这声音是两个男人在交谈。

柏仔细一听，两个男人之中，一个讲话尖锐，宛如深夜鬼哭，似乎是政府官员中的丧门。

『??这件事，就拜托你们海帮了。』

另一个声音低沉沙哑，从声音中就可以感觉出浓厚的草莽习气。

这声音，是龙池。

『嗯，但要天相别忘了??』

那尖锐声音的男子接口，『当然，我们天相岳老是何等人物？怎么可能食言？』

听到岳老两字，柏察觉到，眼前的阿岁身体抖了一下。

柏正要追问，蚊子又继续传来说话声。

『哼，你们政府都开口了，我们小帮派为了不怕被你们剿灭，当然只能照办。』龙池语气不屑，『不过天相也太小心，就算对方是十四主星之一，重回阴界又怎么样？天相手握政府大权，配合贪狼警网，她手下帮众早已瓦解，又有何惧？』

『嘿，这上头的想法，我们很难猜，但我们是办事的人，话少问一点，头颅就稳一点。』

『那是你。』龙池依然大剌剌的讲着，『我就是不懂，天相在怕什么？难道有什么秘密吗？不能光明正大打一场？』

『嘿。』丧门眼睛眯起，手伸出两指，阻住了龙池的说话。『小心隔墙有耳。』

『放屁。』龙池哼了一声，语气不屑。『若真是隔墙有耳，我就把那耳朵掏出来干掉不就好了？』

『龙池老兄，别说了别说了，既然我们都来这里了，这里最有名的就是歌声，人家说，阴界的歌声就如同阳世的美酒，百年醇酒难找，一如美妙歌声难寻。』丧门尖锐的笑着，『既然已经谈定，我们就好好听歌，好好享受一下这如醇酒般的歌声吧。』

『哼。』龙池不再说话，将目光转向了小舞台，而此时的小舞台上，是几个乐手正在调整乐器，一看就知道接下来是重量级人物要登台了。

而画面，转到了阿岁和柏这边。

只见阿岁的表情极为怪异，似乎为刚才的对话感到深深震惊着。

“阿岁，怎么了？他们的对话很吓人吗？”柏试图轻松的说。

“呵呵。”阿岁干笑两声。“还挺吓人的。”

“怎么说？”

“有一个人回来了，而政府的掌权者『天相』不顾一切，不仅动用了警网，甚至要联合小帮派，一口气把这人给围杀出来。”阿岁苦笑，“这消息吓不吓人？”

“哪个人这么厉害？”柏的兴趣被激起。

“这个人??”阿岁正要说话，远处的小舞台，乐手们已经调好了乐器，而主歌手也站到了舞台上。

这次的主歌手有两位，她们的身材纤细而匀称，是两名阳世的妙龄女子。

“是哪个人这么厉害？”柏问。

舞台上，其中一个外表打扮新潮亮丽，台风稳健的女孩握住了麦克风，开口说话。『各位好，我们是今晚十一点的主唱，我叫做蓉蓉，而我另一位伙伴的名字??』

“天相亲自下令追杀的那个人??”同时间，舞台下，阿岁深吸了一口气，开口说了。

舞台上，蓉蓉拉高分贝，大叫道：『她叫做小静！』

舞台下，阿岁降低音量，在柏的耳边低语：『她叫做武曲，琴。』

这一秒钟，在喧闹狂乱的Pub中，柏听到了两个名字，两个他很熟悉又很陌生，两个将紧紧联系着他过去与未来，生与死，爱与恨的两个名字。

竟同时出现了。

她们是小静，与武曲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