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样的！”横财眼睛睁大，“你??”

突然，横财的肩膀，被莫言一把勾住，然后耳边传来老友的大笑。

“哈哈哈哈，”莫言大笑着，“这小女孩，很有咱们神偷鬼盗的风格对吧？”

“你??”

“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再加上一个有仇必报，哈哈哈。”莫言大笑着，“听说她在阳世只是一个报社小编辑，现在是跟着我们跟久了，也学坏了吗？”

“哼！”横财瞪着琴，而琴也毫无畏惧地回瞪横财。

两人对瞪的时间足足过了一分钟，在横财那混杂了杀气、流氓、凶狠，还有掺杂着甲级星道行的目光中，琴的眼神，竟然没有任何的游移。

不，与其说没有游移，不如说，那是一双清澈而调皮的眼睛。

清澈，是因为信念单纯。

调皮，是因为觉得世界有趣。

这眼神，实在很像??横财心中悸动，很像当年的武曲啊。

要用杀气和霸气强压这样的眼睛，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啊。

也就在时间过了两分钟，横财听到自己用佯装坚强的声音说：“好，如果你真能带我们出去，老子就打开自己的肚子给你看??但如果不行??”

“那就换你打开我的肚子。”琴斩钉截铁地说。

“不。”

“不？”

“我要肉丝。”横财看着琴。

“肉丝？”

“没错，我要当年武曲费尽千辛万苦拿到的一个宝物，听说她更将这宝物融入某道菜色中。”横财说，“我既然是强盗，就是要抢宝物，我要武曲当年的『肉丝』，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就是要找给我！”

“武曲的肉丝吗？”琴一愣，难道横财说的是『圣．黄金炒饭』中的其中一项食材，也是自己一直没有找到的剩下两项食材之一。

蛋，与肉丝吗？

“对??”横财冷笑，“你，敢不敢赌？”

“当然，”琴再次昂起头，直视着横财的双眼。“我们赌了！”

而一旁的莫言，却在此刻看着横财露出的浅浅的邪笑，他内心是如此想的：“横财啊横财啊，你叫琴去找武曲的宝物，难道??你也认同了，琴其实就是武曲转世的这件事了吗？”

............

赌约完成，于是，琴就这样随着摇曳的风铃声，带领着莫言与横财，

这一趟旅程，琴不记得走了多久，好像十分钟，又好像半小时，她只记得，自己只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倾听。

倾听着远方的歌声，有时清晰，有时模糊，有时歌曲婉转动人，有时又慷慨激扬。

偶尔，当她发现歌声渐渐远离，甚至忽然消失，她会示意莫言和横财停下脚步，稍作等待，直到歌声再次响起，琴才会继续前进。

有时候他们只等了数秒钟，有时候则会等到数分钟，琴隐约知道，远离的并不是歌声本身，而是身陷在“虚无之墙”结界中的三人。

当歌声重新被唱起，代表虚无之墙的道行消退，琴他们三人才能继续前进。

于是，就这样，他们三人走走停停，而这也是琴第一次如此认真地聆听完一首“风铃之歌”，这旋律与琴在孟婆处所听到的一模一样，那是当年武曲带着悲伤心情离开了阴界，所留下的“记忆风铃”。

歌曲中，琴听到了武曲的任性，武曲的热情，武曲的愁绪，武曲的快乐，武曲的悲伤，武曲想对自己说的话，与武曲想对??聆听这首歌的人，所说的话。

自己，真的不是武曲吗？

为什么会对这首歌，产生这么大的反应呢？

为什么，在听着这首歌的同时，琴会好想拥抱这首歌的主人武曲呢？琴想告诉武曲：“一切都没有关系喔，真的都会没事的呦，别把所有的痛苦都挂在身上喔。”

乱世终将结束，而“那个人”，终将会选择自己想走的路，别怪自己，你已经做得很棒很棒了。

那是十九年后，琴想对武曲说的话，也是自己想对自己想说的话??

只是，那个男孩，那个自己始终记挂于心的男孩，他现在到底过得怎样呢？这武曲的记忆风铃，是如此问着，问着??直到，乐声缓缓地减弱，减弱，直到有如一缕轻风，消失在琴记忆的最深处。

这首歌悄然结束，而琴发现自己，正呆呆站着。

忽然，旁边递过来一条手帕。

“咦？”琴低头看着手帕，发出了一声不解的疑惑声。

“把眼泪擦一擦嘿。”莫言的声音，低沉而温柔。“我们是小偷，在偷到宝物以前，没有小偷会哭成这样的。”

“哭？”琴急忙伸手在自己脸上一抹，发现整个掌心都是湿湿的泪水，哇，到底哭多久啊？“我??我??”

“虚无之墙，我们破了。”莫言耸肩，“干得好。”

“嗯。”

“忘记说，这是以『笨蛋』来说，干得好。”

“欸！”琴听到笨蛋两字，忍不住想伸手捶莫言，但随即又笑了。“谁是笨蛋！你才是笨蛋，你还是个秃子，拿着塑料袋的秃子，如果没有我，你和横财在这里迷路迷到死好了。”

“欸，说好不提塑料袋，我的是收纳袋，威镇阴界的技好吗？”莫言嘴巴反击，嘴角却微微扬起，他确实赞赏着琴，没有琴，这第八道虚无之墙，还真是无缝可破。

“嘻嘻，好啦，你是收纳袋。”

“而且我也不是秃子。”

“好啦，你不是秃子，你是天生没有头发。”琴说到这，总算破涕为笑，更将眼神移向了一旁的横财。“怎么样，愿赌服输，打开自己的肚子吧。”

横财却没有答话，只是看着前方。

“欸，横财，不可以耍赖喔，你可是陀螺星鬼盗喔，说好赌输了要打开自己的肚子的。”

“??”此刻，横财却依然没有说话，甚至是，嘴唇微微泛白，瞪着前方。

“喂。”琴双手叉腰，正要跺脚生气，却听到旁边的莫言，发出了一声“嘘??”

“嘘？”琴转头，“莫言，干嘛，你怎么也帮他？”

“??你道行太低，没有看到吗？”莫言的声音，在此刻转为冰冷、戒慎，甚至是琴从没有在莫言口中听到的一种情绪：恐惧！

“看到什么??”琴讶异。

“第九道墙，其实是一个人。”莫言努力压抑着声音中不断流渗而出的恐惧。“你看不到他？”

“最后一堵墙，是一个人吗？”琴诧异，“他就站在前面？”

“是。”

琴微微歪头，然后基于直觉，她启动了电系能力之一的“电偶”与“电感”。

电偶，透过细微刺激肌肉与神经，藉此提升自我体术的一种能力，而琴将这些微电流，都集中到了双眼处。

这秒钟，她的视力暴增二十倍，那是如同高空翱翔老鹰的视力，如果莫言有头发，琴连莫言头发上的粗糙鳞片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不过，前提是莫言有头发。

然后，再配合上琴的另一种能力“电感”，将自身当作电波发射器，散射出一圈圈的细微波长，透过电波反射，可以比视觉更精准地掌握环境的一切变化。

电偶、电感，再加上电箭，如今已经是琴在阴界能顺利走跳存活的关键技能。

而现在，琴启动了她的全部感测能力，只为了明白莫言与横财究竟看到了什么？看到了谁？竟让他们如此畏惧？

然后，琴确实看到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