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城郡守府内，郡守王忠急匆匆向一处屋舍跑去。

啪、啪啪，敲门急切又用力。

“进来！”屋内传出慵懒的声音。

王忠推门同时焦急道：“林长老，北边传来战况，被南军围困的多座城池，百姓暴乱，军士反叛，纷纷开城门迎接南军，呼延将率残部仓惶北逃，应该是直奔高昌城而去了，呼延将败局已定！恐怕南军会将高昌城围而不攻，腾出手清扫其他各城，关山城随时会有大军来袭，林长老，快撤吧！”

“撤是要撤的，但还不到时候！等大军真的到了再撤不迟！”

“可是，林长老，关押得武者不可能撤掉吧，虽然陆续转移了不少，可无恨宗门人还有其他部分武者都还在关山城。”王忠不解道。

“这些人换一个司珏，很值了，来不及撤那就全杀了！”

王忠心中一凛，微微张口却没有说话。

林长老看出王忠的吃惊及不认同，哄劝道：“王大人，你应该很清楚，为了达成大业少不得付出，甚至牺牲，一时的残忍是为了永远的安宁，可莫要妇人之仁才是！战争也好、杀人也罢都是不破不立的过程，是推翻旧世界重建新世界的必要手段。而我们最大的阻力便是各国朝堂和高品武者，王大人不是武者自然不知道要抓住一名九品武者会多么麻烦，而关山城却是个极其难得的机会，只要司珏还顾忌门人性命就一定会来，甚至朝堂其他高品武者也会一同前来，一旦抓住他们，晋国除了内卫大阁领晋长平外再无高品武者，晋国再难成我们的阻碍！”

“属下明白了。”王忠轻轻点头道。

“还有其他事吗？”

“啊，没了，属下先告退了。”王忠急忙道。

关山城外有五十余骑迅速靠近，为首之人带着黑色斗笠让人看不清模样，出示腰牌后顺利进城，直奔郡守府而去，入府后却并未见郡守王忠。

“是你要来找我？还是你爹让你来的？”林长老看着风尘仆仆的年轻人问道。

“是我，跟他没关系！”

“何事？”

“向林长老投诚！”

“哈哈，投诚？你有什么，又能为我做什么？”

“有脑子，能帮林长老扩大自己的势力。”

“扩大自己的势力？具体说说！”

“我觉得林长老也可以做天命楼楼主！而我将帮助林长老坐上这个位置，成为这座天下之主！”年轻人语出惊人道。

“哈哈，那你还真是高看林某了，林某还真没这个本事。年轻人，你可知天命楼共有多少长老，何况我只是刚晋升不久，排都排不到我的。还有，你可知待楼主破关而出后，十有八九会成为十品武者，十品！碾死林某如同碾死只蚂蚁那般轻松。你可知最恐怖还不是楼主，是突然出现的神秘使者，也就是楼主闭关期间主持一切事务的副楼主，据说连楼主都要敬重其三分，因为楼主有望破境入十品就是得到副楼主的指点，而林某也是被副楼主灌顶才快速进入的九品，可想而知，副楼主应该也是十品的实力，手段更是高深莫测，短短几年便使得天命楼有了跳跃性的发展。年轻人，醒醒吧，无知的狂妄自大会让你很快死掉的！”林长老满是讥讽道。

年轻人怔神想了想，一时并未开口，因为副楼主之事他并不知道，不过非但没有增添烦恼，反而越想越觉得高兴，自己以为的天空原来更宽广，不由咧嘴憨笑，难以抑制。

“怎么？用笑来掩饰尴尬吗？”

“不是，是觉得更有趣，更觉得来找林长老的选择太对了。林长老，一个使者便有如此本事，那是谁呢？是一个人还是代表了一方势力？若是代表了一方势力，这势力又是谁，又在哪？天命楼与之相比岂不像个笑话。若使者为十品，为何不直接出手？林长老没兴趣知道吗？没兴趣进入十品吗？”年轻人摇摇头，平静缓慢道。

“你倒是敢想！可只怕是命贱，也只能想想罢了。”

“林长老，我倒觉得一切皆有可能，只要能活得够久、爬得够高，力量够强，而这无非是坚决忠诚于强大，无非是无限体现自身价值。我若是林长老，便会忠诚于更神秘的副楼主而不是楼主，一切为了使者的意愿做事……”

不待年轻人说完，林长老冷哼道：“单凭你这些话，我就该直接拍死你！”

“站在林长老面前，便是决意把命交给了您！”年轻人不卑不亢，毫无惧色道。

“跟你爹一样野心勃勃，却又比你爹奸猾许多，为什么选择我？”

“因为林长老资历最浅、势力最弱，也因为林长老有实力、有野心，更因为我只见过林长老。”

“你想得到什么？”

“活着，实力、权利！”年轻人毫不迟疑道。

“说说你的计划！”

“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蛰伏期，任劳任怨，做最不起眼的事，在这个过程中最大的敌人不是天命楼外部，而是天命楼内部，所有比林长老势力大、权利大的长老都是敌人。只有队友无能才会体现林长老的能力，想尽一切办法，并在不暴露的情况下进行阻碍其他长老的行动，同时分化一批人、拉拢一批人，安心发展自己的势力；第二阶段是奉献期，不择手段完成每一件任务，不求名利，只求功劳和苦劳，哪怕搭进去第一阶段发展的所有力量也不足惜；第三阶段获取信任，有了低调，有了听话，还差忠诚，不妨当一条看门狗，想尽办法为主子排忧解难而不是为组织，天命楼虽强大但极为松散，副楼主不管有什么目的也需要最锋利的刀。再往后，便不需我再多言了。”年轻人快速道。

“这么简单？”

“简单不代表不实用，天命楼最强大之处也是最薄弱之处，便是权利全都掌握在强大的武者手中，可个人实力越强有时越不愿动脑子，也很容易不听话！”

“那么你呢？也是这三个阶段吗？”

“也是三个阶段，但是反着来，我目前没实力、没势力，只有忠诚，待林长老觉得可以信任我的时候，便是成为林长老手中刀之时，而林长老不再需要我时，我会选择低调以免被林长老杀掉。”年轻人诚恳道。

“哈哈，真是个聪明的年轻人。”

“属下拜见长老，誓死追随！”

“先来说说关山城的事吧，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既然主事之人不是您，那……”

待屋内再次只有林长老独自一人后，有人从屏风后走出，不解道：“爹，这么一个丧家之犬，真的要考虑他的意见吗？这可是拿命去赌，而且我看他的野心也不小！”

“虎儿，咱们毕竟是纯粹武夫出身，这儿并不多么灵光。”林长老指着自己的脑袋道。

“现在我们也只是寄人篱下，与他并无两样，哪怕不赌，命也早就不在自己手中了，想要更好的活着，除了需要实力还需要脑子，他实力弱、脑子好，不正是我们需要的人吗？爹只有你一个亲人了，哪怕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你争取，爹不想你永远都要看别人的脸色。”林长老满目慈爱继续道。

“爹！……”

“好了，你先去吧，爹再琢磨琢磨！”

……

“大人，卑职已发动所有地痞泼皮寻找却依旧毫无信息，有负大人厚望！”秦苏向王忠郑重抱拳道。

既然郡守王忠一直不召见秦苏，秦苏便自己求见，因为他要确认一件事，王忠容忍自己的底线在哪儿。

“怪不得你，这件事本来就试试看罢了。”王忠神情萧索，毫无精神道。

“大人，卑职还因冲动杀了人，还请大人惩处！”

“我知道，都是些该杀之人，杀得好！枉我身为郡守，却始终畏畏缩缩，深感惭愧。”王忠摆摆手，情真意切道。

“大人！卑职斗胆问询北边战事如何？”秦苏猛地单膝跪地。

“呼延将大败，已逃去高昌城了，不过也只是负隅顽抗罢了！”

王忠顿了顿，突然情绪激动道：“王仲，是呼延将错了，害苦了晋国百姓，本官可死，但城内百姓无辜，军士无辜，王仲，本官要再拜托你一件事，王师抵城之日，你持本官腰牌开门献城。”

“大人，既有此意何不亲为？”

“本官无脸求活，愿一死谢罪！”

“大人，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卑职也不忍在骗大人，卑职其实是……”

此番开诚布公的交谈，王忠很满意，秦苏也很满意，谁都没有挑明，但谁也都默许了承诺，王忠任由秦苏折腾，秦苏为王忠保命。

而这源于不算误会的误会，王忠认定秦苏是南军的探子，秦苏也并未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