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记性可真差，你既然怕哪一天会忘记，那么就写下来怎么样？额，算了，我们那有句老话，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送佛送到西？”

“额，后面那半句你不用在意。”

黑发少女信誓旦旦地说完，便将一张硬金莎递到了他的面前。上面画着一个像是超级英雄的男人，甚是威武无比。

少女解释道：“以后，你就变成这个样子！你既然都是一名父亲了。当然不能老是一幅软绵绵的样子，一点都不威武。”

“嗯......我再来给你改个名字，就叫守护爱丽丝了好了！你既然叫守护，你最爱的妻子又叫丽丝，而你们的女儿是叫爱丽丝对吧！守护爱丽丝再好不过了！”

黑发少女很是肯定地给出了这个答案。

他觉得一半是玩笑，一半是认真。

“你不信？哼，随你，反正这张画也给你了！爱取不取。”

他低头看去，那个画着威武男人的标签页上写着：

守护爱丽丝，作画人：J，时间：2014年11月26日。【注：地球时间】

......

这个并不是理查德的记忆，就像是先前他在路上死去，却被守护从其他地方找到的视频一般，并不是他的记忆，而是独属于守护的记忆。

接下来，他看到那名黑发少女，在离他远去。就在即将看不到边的时刻，他的视野忽然变高变宽，而一条少女绘画中所描绘的黑红色披风，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他兴奋无比的，在那一日的夕阳中，向着那名远去的黑发少女跑去。

记忆画面的角色主界面上，显示着：2185年11月26日。【注：厄斯时间】

......

他看着守护，守着这名黑发少女的离去，又等待着她的回来。

可每一次，每一次，他都需要将自己的名字重新告诉她。

守护并不是理查德，在理查德完全清醒之前，他的记忆体也没办法被解封。可笑的是，作为人工智能，他的记忆依然零零碎碎，能够这样将重要的记忆保留下来实属不易。

理查德看着守护的记忆宛若看着一个孩子从小到大的幻灯片。

人工智能觉醒了智慧和自由意识，都是个艰难而痛苦的过程。守护也不例外。

......

至于这名在守护零碎记忆中反复出现的黑发少女，理查德看到她的脸已经认出来了，这不就是跟在欧文身边的叶晴岚吗？

只是这少女和他不一样，她的背后似乎有更强大的存在在推动她前进。她甚至能反复地降临在这个世界。

他不明白她来到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不过有一点，他能够确定。叶晴岚的每一次出现，记忆的缺失，都很好地表明了她的身份，那便是偷渡者。依照守护和叶晴岚的相处，她的记忆缺失的次数，正好是轮回的次数。

......

随着守护和叶晴岚之间的关系继续加深，随着他们两人身边的伙伴从无到少，再到多。

理查德对叶晴岚越来越好奇，也越来越不明白这名少女身上到底有什么样的力量，能够抵御无数次的轮回而依然光明无邪。

这个问题，理查德并没有想太多。

他的情感随着守护意识的觉醒，在跟着叶晴岚，跟着欧文，再跟着这个复活世界之树的小团体往前行进。

守护的经历，变成了理查德个人的经历。

而守护的情感，也感染了理查德，让他感同身受。

这便是守护爱丽丝在理查德进入轮回之前，能够为他做的事情。

这里，这个时代，厄斯星球的历史节点2189年，有他们无法割舍的人。如果就这么离开了，便没有再回到这里的方法。

“你不觉得可惜吗？”

“......”

“你不想去厄斯星球寻找你的女儿吗？”

“......”

“我知道你想，但你不敢！你就是个懦夫！”

“谁说我不敢！”

“那你为什么这么急着抛下姆拉星球的一切？这些难道不是你为了自己摆脱轮回，而设下的最大的一个局吗？你就甘心如此败了？”

“别说了！但是我无能为力！用宇宙飞船制造的最顶级造物主，虽然是我目前能制造的最强人工智能，但它的不可操作性，也是我的失误！即然你这么想要留下来，倒是你来说啊！你有什么办法，能挽回现在的败局？守护爱丽丝！你就是我！如果是你的话，你怎么办？”

“......”

“......”

双方陷入了沉默许久，除了再次的沉睡，他们其实都没有好办法。面对宇宙规则，偷渡者的黑暗是必然的，而无能是必定的。难不成你再强，还能强过宇宙吗？

守护爱丽丝轻叹一声。他被囚禁在这里无数的岁月，承受着他原本不应该有的罪孽。

这个男人，将他摆到了和他一样的高度。

可是，这难道不是吗？

无尽的岁月，他和他其实并没有本质的区别。守护想摆脱的黑暗，想要的自由，又何尝不是他想要的。

作为一名逃离原先宇宙的探险者而言，他早就失去了原本探险的意义，而在无尽的挣扎中，开始寻求解脱的方法。

遗忘的初衷，即使现在通过记忆找回，他也觉得那个开始无比的可笑。

“你不想看下爱丽丝吗？”

“想啊。”

“那我们晚一点再走好不好？”

“呵呵，你一个人工智能而已，还害怕离开吗？害怕黑暗吗？害怕一睡不起吗？”

“......对！我怕！我怕再次醒来的事后物是人非，能看到这些感受这些，只能通过冰冷的记忆去回味。然后......经过漫长的时间，我怕我在哪一天遗忘了，哪怕是看到这些记忆也无法记起当时的感受。”

“呵呵......”

“失去难道不可怕吗？你比我还清楚才对。所以，我们别急着走，再多留一会儿。对吧？在这里你还有个女儿，叫爱丽丝，我还没有找到她。”

“呵呵......你这理由，真教我无法拒绝。”

理查德笑地可悲可叹，守护爱丽丝现在的畏惧，又何尝不是他曾经的畏惧。

他只经历了这一回，要知道他在这里经历了数次。

数百年的时间，中间到底有几次轮回，他不记得了，是因为他害怕去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