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赫深呼吸一口气。

“我不知道。”

有些事情，哪里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骤然听说自己过去的“丰功伟绩”，被朱阳欣充满恐惧和怨恨的眼神深深刺痛，他内心受到的冲击未必比朱阳欣少。

他不知道这样的情绪可以与谁分享，或是如何排解，他不得不摆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横亘在两人之间的东西，谁也不提，却真真切切存在。

所以，那一刻他忽然福至心灵，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就这样吧。

没有深思熟虑，没有权衡利弊，也没有细想过后果。

看到明赫落寞的神情，朱阳欣脸色柔和下来。

她抿了抿唇，说道：“我们一起离开这里，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闻言，明赫眼前一亮。这是这些天以来，朱阳欣第一次没有浑身散发着“拒绝”。

“你有办法？”

“嗯，需要你帮我。”

“好。”

明赫答应得太痛快，朱阳欣一愣。

“你都不问问我要你做什么？”

明赫脸上的线条有细微变化，摆出一个不算笑容的笑容。

“那你想要我做什么？”

朱阳欣迟疑着，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明天你就知道了，先休息吧。”

明赫没有纠结，道别转身离开。

看着明赫的背影消失，朱阳欣脸色很快沉下来。她心中隐隐有了一些猜测，而一切似乎正在朝着她猜测的方向前进。如果真是这样……

翌日，朱阳欣跟苍梧树灵提了一起离开这里的想法，谁知苍梧树灵却连连摆手。

“你们要是能离开这里，就赶紧走吧，不用算上我。”

“为什么？”

朱阳欣不解。

“不是我不想走，而是走不了。”

老头双手背在身后，用脚摆弄着地上的石块，他们脚下正是苍梧树虬结的根系。

“我是神树树灵，不能离开神树太远。否则，神树生机断绝，太初河枯竭，所有梦族乃至人类都得遭殃。”

“这么……严重吗？”

朱阳欣瘪了瘪嘴，只得无奈放弃。

想要带老头一起离开，一来是感激他的护佑，幸亏落下来后第一个预见的是这位老憨憨，否则稀里糊涂落在那帮怪物手里，她和明赫一定不会有好结果。二来，朱阳欣觉得老头虽然不太聪明的样子，但好歹是天地共生的神树树灵，将来或许能帮到自己。

“嘁嘁嘁，小丫头，谢谢你的好意。”

看出小姑娘有点不高兴，神树树灵立即换上笑脸：“不过你放心，老头儿说了要罩着你，就不会食言。”

他在身上掏了掏，拿出个什么东西伸到朱阳欣面前，摊开手掌。

看到他掌心的东西，朱阳欣眉毛一挑：“这……是什么？”

“这可是好东西！”

老头笑得五官拧在一起，直接将东西塞进她手中。

朱阳欣当然知道这是好东西，因为她不是第一次看见了——又是一个琉璃珠，珠子里有绿色的浓稠液体缓缓流动。她只稍一探查，珠子就消失不见。

苍梧树灵见到这样的场景并不意外，继续说道：“老头我在这里待的时间太长，只有你这个小丫头最对我胃口，这就当是送你的礼物了。这里面有我的一道残念，希望将来能帮到你。”

“多谢前辈。”

朱阳欣郑重作了一揖。

此时，一个头上长角，狗身豹纹的怪物蛰伏在不远处，将朱阳欣和苍梧树灵的交流看在眼里。

他正是昨天被朱阳欣伤到的怪物，这次偷偷过来就是为了报昨天的一剑之仇。

怪物没想到朱阳欣真有离开太初河底的办法，更没想到苍梧树灵竟会慷慨地以宝物相赠。他虽然不知道那颗琉璃珠是什么，但一看就不简单。

呵呵，不过都没关系，一会儿等他出其不意制伏这个嚣张的人类，不怕她不乖乖带自己一起离开，还得将宝物一并奉上，到时候他可以考虑让她死得痛快点！

“前辈，我们布阵需要找到一处水源，最好是在高地，不知道哪里比较合适？”

朱阳欣问道。

“哎呀，这样吗？”

苍梧树灵皱起眉头：“这可不好办呐。”

“有什么问题？”

其实这里的地形，昨天探查的时候她也了解得七七八八了，找到这么个地方不是难事。

“这样的地方有是有，但在其他人的地盘上，贸然过去只怕又是一场争端。”

闻言，朱阳欣笑了笑：“没关系，我们先过去，要真遇上了再想办法解决。”

怪物眼珠子转了转，悄悄退走。

半晌之后，苍梧树灵领着朱阳欣和明赫，走入山林中走。小丫头是有些诡异的手段，但老头也不免担心，一路上会途径三个怪物的地盘，有一个昨天留下不知道被朱阳欣弄到了哪里，另外两个还在虎视眈眈。

在苍梧树灵看来，昨天三人脱险，还是侥幸的成分占多数，万一这两个怪物真的发难，三人未必是对手。当然，他是苍梧树灵，即使站那里不动，怪物们也不敢打他的主意，除非他们想随着坍塌的空间一起灰飞烟灭，可明赫和朱阳欣就凶多吉少了。

所以，这一路他走得格外谨慎，时刻注意着周遭的状况。

三人沿着山路向上，走到一半，便听到周遭密林中有窸窸窣窣的声音。

眨眼间，一个怪物出现在十米开外，阻挡住了三人的去路。紧接着，在他们身后也蹿出来一个怪物，将退路堵死。

“老不死的，昨天没弄死你们，今天居然敢带他们来这里，活得不耐烦了？”

前方的怪物笑得狰狞。

老头冷哼一声：“呿，怕你？昨天你们一起上也没能奈何得了我们，今天又来自取其辱？”

苍梧树灵暗道倒霉，但他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示弱，否则这帮怪物能将人生吞活剥连骨头都不剩。

“哈哈哈，就你这怂样，还带着两个拖油瓶，装腔作势给谁看！”

怪物大笑。

“嗨，不用跟他们废话，把这小妞抓住，让她说出离开的方法。”

后方的怪物已经等不及了。

电光火石之间，两头怪物一齐向三人冲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