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笑道：“姑娘为何这么说？”

“之前我去洛府找洛雪姐的时候，无意间见过她一二次。”

半夏旁敲侧击：“姑娘和洛小姐关系很好？”

“洛雪姐才华很好，我非常喜欢她作的诗词，先前去洛府叨扰过几次，可是…我俩总聊不到一块去，”蒋韵颇有些感慨，“此等佳人只能用来仰望了！”

半夏好笑的看着她。

连着好几日，蒋韵每天都来苏家小院。

两人臭味相投，很快熟络起来，每天都在房里聊着八卦。

苏嬷嬷站在屋外都能听到蒋韵抑扬顿挫的声音：“你不知道，我姑奶奶就非得让我嫁给表哥，我爹娘竟然也同意！说什么都是一家人，嫁过去不会受委屈！”

“那你为何不愿意嫁？可是那表哥为人不端？”

蒋韵眉毛耷拉下来：“表哥自是好的，江府上下都知道他中意洛雪姐，但是姑奶奶和表姨都不同意。”

“洛大人是三品中书侍郎，洛雪好歹记在洛夫人名下，也是嫡女，且才学又高，江府为何不同意？”

“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蒋韵转而又八卦起黄冰清：“你知道安东将军府吗？”

半夏摇头。

“安东将军有一嫡女，叫黄冰清，皇后和表姨都很中意她，有意求娶！”

这信息量有些大，半夏在脑子理了理。

“原先我和大黄关系尚可，可是从我开始喜欢洛雪，去了几次洛府之后，大黄就开始疏远我了，”提到黄冰清，蒋韵的神色有些惆怅，“上回我看见她唤她大黄，她说我不知规矩，成何体统，她以前从不会这样的。”

半夏嘴角抽了抽，这蒋韵也是个人才，拍拍她的肩，以示安慰。

……

这几日，为了半夏所说的广告，金子真也是大费苦心。

没多久，一个有意思的故事流传于京城，许多茶楼的说书先生都在讲。

“话说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对卖酒的夫妻，两人勤勤恳恳，家中生意相当火爆！”

说书先生醒木一拍：“突然有天晚上，屋外天雷滚滚，屋外的老树下出现了一位年轻的书生，书生身受重伤，好心的夫妻收留了他并且细细照料。

这书生其实乃天上文曲星转世，为了报恩，在这对夫妻卖的酒里面加了灵液，使其味道更佳，并且投身成为他们的孩子……最后成为状元，光宗耀祖，那对夫妻便为那酒取名——状元红。”

茶楼里面的观众听得津津有味。

说书先生道：“京中的金记酒楼最近便出了状元红，大家有空可买坛尝尝。”

……

虽然这种宣传方式老套，但架不住古人没见过，一时间反响不错。

售价三十两一坛的草莓酒……现在应该叫状元红，在京城掀起一股热潮。

一直到了四月底才被殿试的消息压下了热度。

苏致远从黎明未到就出发去考场，到很晚才回来。

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日一大早又被召进宫中。

苏一不解：“少爷昨日不是考过了吗？怎么今日又进宫？”

苏嬷嬷激动道：“只有前十名新科进士才能得圣上召见，想来少爷考的不错。”

半夏满脸笑意：“那我们就等着喜讯。”

苏一听了拔腿就往外跑：“小的去贴金榜处等着！”

巳时左右，在长安门等消息的苏一跌跌撞撞的跑进来，满头的汗混着泪水，声音颤抖：“少爷中…中状元了！”

说完，整个人都瘫倒了，呜呜呜的哭起来，一会儿，又开始大笑，状若巅魔。

苏嬷嬷用帕子擦拭眼泪。

半夏脸上的笑容和自豪怎么都盖不住，一副有荣与焉的样子：“一会儿可是要打马游街？我们一道去长安门那边看看。”

苏嬷嬷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来，如此盛况，若不是情非得已，她也想出去看看的。

“如意、苏一，好好照顾夫人，小心些，别让人碰着了，知道吗？”苏嬷嬷不放心、细细碎碎叮嘱着。

长安街上都是人，难闻的汗液味飘散在空气中。

苏一不过回来报信的功夫，街上的人又多了近一倍，根本挤不进去。

周围的酒楼也全部满座。

半夏唤住还想往长安门那边挤得苏一，指了指远处的亭子：“我们去那边，那里人少些，虽隔的远，但是地势较高，也能看清。”

苏一和如意小心翼翼护着半夏往那边走，却被一丫鬟拦住了去路。

半夏认识她，晋王妃身边的丫鬟——云朵。

“我们王妃请您上去。”云朵神情颇为高傲，指了指旁边的茶楼。

三楼包厢。

“吱呀”门开了。

蒋韵撑着脑袋的手拿下来，朝半夏挥了挥：“苏姐姐，快坐这！”

说罢，往旁边挪了一个位置，挤眉弄眼：“这个靠窗的位置给你，让你瞧的仔细些。”

半夏笑着点头，转而看向旁边的晋王妃：“见过王妃。”

“不必多礼，打马游街要开始了，快过来坐。”

晋王妃旁边还有一名男子，锦衣华服，背对着半夏。

刚坐下，窗外街道就响起鞭炮声。

半夏向下看去：苏致远头戴金花乌纱帽，身穿大红袍，别着金质银簪花，手捧钦点圣诏，脚跨金鞍红鬃马，由鼓乐仪仗簇拥着，气派非凡，其余进士别着彩花跟在后面，个个神采奕奕。

一群人跨马游街至茶楼下时，苏致远像是有心灵感应般，抬眸，准确捕捉到半夏。

愣了片刻，忽的展颜一笑，眼睛里点满了星星，清俊的脸上竟有几分夺目的艳色，不知迷了多少姑娘的心。

好些榜下捉婿的老爷满意的看着这位新科状元，其中不乏“饥不择食”者，将习俗所重视的阴阳吉凶、家世背景等都抛之脑后，甚至连这位新状元是否成亲都来不及考虑。

不少榜上捉婿的人家已经派了家丁来到放榜处，一个个高喊着自家老爷看中的人选，其中喊的最多的就是苏致远的名字。

好些不愿意的进士打算悄悄溜走，苏致远也跟着一起溜。

还没逃出人群，便被十多个壮汉拦住。一位留着美髯的中年男子问道：“我只有一个女儿，长得并不丑陋，愿意嫁与公子为妻，不知可否？”

苏致远深深鞠了一躬，推辞道：“我出身寒微，如能高攀，固然是件幸事，要不您等我回家和妻子商量一下再说，怎么样？”

围观众人见状哄堂大笑，中年男子脸色一僵，随即离开。